早春的夜晚还夹着晚冬的残凉,春风呼啸而过,如刀剑刻在脸上,将肌肤吹老、将心志吹硬。
沈珏扒拉着眼前的篝火,将聂将军千辛万苦送到他手上的消息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多遍。
沈夫人平安产子,夫人请沈将军赐两个麟儿名。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却是让沈珏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
他当父亲了,妻子也有惊无险。虽然,如今他深陷困境,却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公子,少夫人生了两个哥儿,可有想好给哥儿都取的什么名字好?”
阿吉笑嘻嘻的凑到沈珏跟前,身上的衣服在几场厮杀中早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以后再说吧。”
他敛去脸上的笑容,小心的将那小小的字条揣进了怀中。
就是要给孩子取名,那也要等到他活着回去再取。
若是他没有努力在这个战场上活下去,尽不到一个为人父的责任,那他就不配给孩子取名。
如今,他们孤军深入,便是要赶至汤谷河盼,将突厥人堵在汤谷河外,否则,源源不断的突厥铁骑踏入梁州,那梁州的百姓将会被这些突厥人屠杀殆尽。
只是,他们孤军深入,就算到了汤谷河一带,也终将形成被梁州境内的反军包围的后果。
但是,只要他们撑住了,把梁州军和突厥人困在梁州,阻断了他们的援军后路,将梁州境内的突厥军和梁州军尽数消灭后,在将战场推向汤谷河外。
那么,大周的百姓就能免受战火之苦。
如今,他们这五万人的兵马,在沈珏的带领之下,穿过敌军的层层封锁,也终于到达了汤谷河畔。
只是,来时的五万人马,如今便只剩下了不到四万五千人。
他们一路绕道而行,几次碰到敌军也不与之硬拼,因为沈珏明白,他们真正的战场,是在汤河。
死守汤河,不让外来的突厥人过汤河,也要拼命的抵御住梁州境内的突厥人反扑。
他们若是知道了西征军欲行关门打狗之计,定然是会疯狂的反扑。
而他们就像是一个靶子,所有的敌人也都会把目光和兵力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如今他们想要活命,除了自身要拼命撑住,还要看西征军在梁洲推进的速度。
西征军推进的越快,他们活命的机会越大。
“如今,两个哥儿都快两个月了吧,时间过得真快。”
阿吉坐在他身旁,满脸的羡慕。要是日后他也能一胎得两个儿子,他九泉之下的老娘可不得高兴坏了。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两个月了,这消息辗转才送到了他的手中来。
也不知道,两个孩子乖不乖?方琳薇第一次做母亲,有没有被两个孩子吵得焦头烂额。
他们来到汤河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他们几乎每两天就有一场仗要打。
修筑防御工事,御敌,打仗……
汤河关卡的城墙被打得稀碎,却成了他们如今最坚固的庇护之所。
西征军在沈珏率兵自梁州穿插至汤河的第二天便向梁州陈兵三十万,只留了五万人马死守潼关。
在沈珏率兵死守汤河的第三个月,西征军也将张权和突厥人逼至了绝境。
而沈珏率领的五万兵马,也只剩下了一千余人。而他们还要面临着前后两面敌人围攻。
端午这一天,张权被江谨逼到了汤河,他率领着最后的三千兵马和突厥两千突厥骑兵攻向了汤河关卡。
而此时,河对岸的突厥大军正在河对岸蠢蠢欲动,欲要再次渡河,沈珏便将仅剩的一千士兵派到河岸之畔守住渡口。
那河水不深,骑马可渡,河岸之侧若无人守着,突厥骑兵便能轻松渡河。
而今,张权兵临城下,沈珏手下却仅仅只剩下了不足百人死守汤河关口。
并且,这关口不过是朝廷修在官道上的一个大城堡,这里根本没有天险可依。
虽然,江谨的兵马正火速朝着汤河推进,可沈珏的百人在五千兵马的面前却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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