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长安?&rdo;端木景灏皱着眉,思忖道:&ldo;那是汉人居住的地方。&rdo;
&ldo;对呀,没错。&rdo;
端木景灏摇头:&ldo;不行,降龙城数百年来与外界隔绝,城中的人不得擅自外出,而外来的人,没有取得圣上同意,亦终生不得再离开。&rdo;
说罢,端木景灏走了。满耳都是耕烟的哀求。但无动于衷。他或许是这降龙城里心思最单纯的人,可他或许也是这里最默守陈规的人。
偌大的府宅,偌大的城,无一处是温暖,无一处可容身。
耕烟在大殿里站了很久,站到日暮,万籁俱寂。夕阳从门窗的fèng隙透进来,金煌煌的,像很多破碎的心脏。
当最后一抹白昼的光寂灭,大殿外的走廊飘来一盏y森森的灯笼,伴随轻聂的脚步声音。耕烟惊觉害怕,退去一边,伏在门上屏息凝听。声未出,却见一小团细密的火光燃了起来,尔后才是小厮战战兢兢的念叨:&ldo;姑娘啊姑娘,不关我小安子的事,我这就给您烧香磕头,您要找,就去找太子爷,千万别缠上我小安子。&rdo;
顿时,门外烧香的小安子,和白日里高喊见鬼的小太监,在耕烟的脑海里一下子重叠起来。她开始故意晃动门板,幽幽的问:&ldo;你这是在给谁烧香磕头呢?&rdo;
小安子哇的一下跳起来,又扑通一声跪下去,重复道:&ldo;姑娘姑娘,您要报仇,找我们太子爷,不关我小安子的事啊。&rdo;
&ldo;端木弘毅杀人了?&rdo;耕烟嘀咕:&ldo;难道是玉影轩?可他怎么又在四处找她呢,还险些将我当作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do;
沉吟间,门外的小安子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端木弘毅是在某个近huáng昏的时辰回来的。他说,我来带你走。
耕烟问,去哪里。
端木弘毅说,离开降龙城。
原本耕烟还有很多的疑惑,譬如有关她和玉影轩,但这五个字化去了她所有的怨愤和固执,她什么也不问了,只说,好,快走。
可是,静如死灰的太子府,在瞬间之间,涌出层层的卫队。
他们是早就在那里,守株待兔的了。
端木弘毅抓紧了耕烟的手:&ldo;影轩,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你一根头发。&rdo;与此同时卫队里领头的将军认出了耕烟的模样,喝道:&ldo;原来刺客一直藏在太子府,难怪圣上怎么也找不到。&rdo;
耕烟慌了:&ldo;我不是刺客。你们认错人了。&rdo;可是,在那样的时候,连她自己也无心听这狡辩开脱之词。更何况急于领功的卫兵们。
他们就像两只被猎人围剿的兔子,不停,不停的后退。直到退进后院的阁楼。
楼中有楼。
准确说,是一间匿于地下的冰窖。
冰窖的中央,白玉寒冰chuáng上,端正的躺着一名女子。近了,方看清楚她的模样和身段,与耕烟果真有八分相象。
她是玉影轩。
以死来抗拒端木弘毅对她的轻薄的玉影轩。
端木弘毅呆了:&ldo;影轩,影轩,你如何会在这里?&rdo;
至此,耕烟方才明白端木弘毅的记忆乱得有多糟糕,他完全忘记了玉影轩其实是在他的面前羞愤自刎,也忘记了是他亲手将她摆放在冰窖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缠绵的过往,有的,只是他对玉影轩的追逐,以及玉影轩对他的抗拒和躲避。
他思忆成狂。
&ldo;影轩影轩,你既然在这里,那么,你又是谁?&rdo;端木弘毅目露凶光,狠狠盯着耕烟,眼白处的血丝分明的狰狞着。耕烟颤着脚,往后退,端木弘毅几近失控的模样让她心惊胆寒:&ldo;我,我是窦耕烟啊,你忘了?&rdo;
但这解释,对神智已然混乱的端木弘毅却没有多大的效用。他的右手掐住耕烟的脖子,用力渐深:&ldo;说,是谁派你来的,是我父皇,还是端木戍融?&rdo;
&ldo;不是不是不是‐‐&rdo;耕烟带哭腔的喊:&ldo;我没有害你的意思,我求你放了我,你快放了我。&rdo;
背靠着冰块凝结的墙,刺骨的寒凉。
但背心却渗出冷汗。
滴汗成冰。
这时,外面人声渐近,似乎即刻就要破门而入。端木弘毅的用力更狠了,耕烟开始剧烈的咳嗽,呼吸尤为困难,她的两只手疯狂的挥舞着,长长的指甲从端木弘毅的脸上划过,划破了,端木弘毅丝毫不理会。
突然,一道人影闪过。
耕烟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邪恶的冗长的梦,梦醒时头痛yu裂。清冽的山涧自崖上落下,是一条温和的碧玉般的瀑布。
蝉噪林深。曲径通幽。
耕烟抚着脖子,蹒跚的站起来。站定了,赫然看见两三尺以外的另一处地方,仰面躺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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