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问:“可惜?”
青年囫囵将壶中米酒咽下肚,贪饮似的吮干最后一滴浊酒,酒气在他口腔中混淆不清,在唇齿间漏出几分,黑白对错也在他眼底却泾渭分明,总是虚浮得让人不欲深究。
道长颦眉,似是不欲嗅闻世俗红尘味,甩着浮尘将酒意尽抛,而青年却笑得露满口森牙,饱含恶意地扯住道长衣袍,凑去用唇抵着道长耳畔,促狭地笑。
他无不意外眼前人耳垂被吐息晕染胭脂色,正如从不意外四季更替,他眼眸弯弯,只是低声细语诉着情衷。
“可偏生啊,道长您浑身上上下下每一处地方,生得都是合我意极了,让我忍不住动容,想要好好疼爱一番。”
道长一贯听不得淫言浪语,只可怜守着他最后一点点尚未破戒道观清修的规矩,眉宇间泼墨般染着常年孑然一身的做派,隐忍而不耐,仍然是冷淡睥视着青年,嗤笑出声。
“放荡。”
青年人笑嘻嘻地凑上前去,满嘴荒唐言在舌尖打着颤,“我大字不识几个,还得道长亲身教一教,何为放荡。”
道长用唇角抚过他眉梢,白森森的利齿陷入骨血深处,深深烙在他的眉尾,似乎要咬下一块肉来才罢休,泌出的血腥混在津液间顺着脖颈淌下,道长松了唇,眼底带笑。
“盟主,你尝到血的气味了吗?”
青年喉结滚动。
“嘘……”
血腥味会污染眼前人。
他自入了武林盟那日就开始开始练剑法刀法,握刀的手很稳,在他手底下从来没有杀不掉的人。
可以说武林盟下,没有他季舟不可杀之人,更没有刀下得以逃生的人。
所以他此刻出刀也很稳,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寻寻常常地出了鞘,寻寻常常地出了刀,甚至连贴着腰际撕裂长衫也是寻寻常常的。
就如同兴致阑珊地在拆一件已经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的礼物,所以轻车熟路到连半点激动的感情也没有在内心挑起。
直到礼物最终被剥落时才发现远比意料中的美味有趣,兴致的焰影在眼底摇曳,欲望攀附上脊背,他的刀刃刺穿皮肉,深深陷入道长体内最温热最柔软的地方。
湿黏的血淌落一地,道长挑起眉头,似乎有些超出他的预料,神情一如既往寡淡得失色。
“超乎贫道的想象。”他笑了,“不是吗?”
青年吻着他的闭上的双眼,如同对待一个极其易碎的玩具一般珍视疼惜着,有如对待耳鬓厮磨的恋人。
青年忽而笑了,“我们是同一类人,都是疯子,不是吗?”
青年神情惋惜,“道长,你下一次可别让我太喜欢你啊……”
他悠悠地笑了。
“因为我盯着你呢,道长。”
“你活一次,我杀你一次。”
“你活百次,我杀你百次。”
“别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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