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盼夏不做声,她头也不抬,正在喝最后一杯酸梅汁,喝得很认真,不浪费,一点儿也不剩下。
林岫又说:“钱包看起来用的时间挺长啊,真长情。”
苏安说:“那是叶嫂送的,肯定长情啊。”
叶迦澜看见许盼夏睫毛动了动,她抬头,自然地往叶迦澜身上看,四目相对,许盼夏一僵,抬手理了理头发,视线拉远了,看苏安:“——能帮我把纸巾拿过来吗?谢谢哥。”
叶迦澜长手一捞,拿了纸巾盒放许盼夏面前:“不用谢。”
许盼夏还想呛一句,但这么多同学都在,她也不好意思,仍悻悻然垂首,继续喝那杯还剩下一半、杯壁凝着小水珠的酸梅汁。
啧。
真酸。
她不想喝了,刚推开,余光瞥见一干净的手握着杯清水递到面前。
许盼夏说:“谢谢哥哥。”
叶迦澜说:“别这么客气。”
许盼夏伸手去握杯子,那水是凉的,但玻璃杯壁厚,好像还印着叶迦澜的温度。她没什么表情,仰脸一口喝干,清泠泠的水落了肚,压下躁动不安。
唯有冷凝后的空气,在杯壁上凝成缓慢的冷水珠。
叶迦澜第二次给她递水,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叶光晨的司机开车时被隔壁的车撞了一下,叶光晨坐在后面,右手骨折,不算大伤,最重要的是修养。叶迦澜仍旧请假回去医院探望自己父亲,而许盼夏也跟着去了。
且不说其他,至少叶光晨这几年对她的帮助是真的。他本可以不做这些。
自从许颜离开后,叶光晨没有再同任何人交往。许盼夏对他始终生不起怨恨,只有淡淡的愧疚,毕竟非亲非故,叶光晨还肯这样继续让她住在家中……
照此理推,许盼夏应该也对叶迦澜充满感激和愧疚。
但她却心有怨憎。
回去的高铁上,许盼夏担心叶光晨身体状况,又想起这几年的光景,不免心有感伤。
叶迦澜的位置就在许盼夏旁侧,他买的票,也买了水,拧开盖子,递给许盼夏。
外面扑簌扑簌下着小雪,许盼夏穿着一件白色羽绒服,还是高二过年时许颜给她买的。许颜女士眼光好,过了三年再看,这衣服仍旧不过时,仍旧毫无损伤。
她以前不喜欢穿旧衣服,小时候还坏心眼地盼着衣服鞋子早点坏掉,就可以重新买新的……现在不了,许盼夏珍惜着自己每一件旧衣,读大学一年,她只买过三条夏天的t恤,还是打折促销,买二送一的那种。
许盼夏闷声说:“我不渴。”
叶迦澜说:“嘴唇都起皮了还说不渴?喝吧,润润嗓子。”
许盼夏终于慢吞吞接过,喝了一口,她喃喃:“胳膊骨折得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叶迦澜说:“没大事,休息一个月就行。”
“有张阿姨在,应该也能照顾好叶叔叔。”
顿了顿,叶迦澜说:“张阿姨去年冬天回老家照顾孙子,已经不在我家工作了。”
许盼夏瞪大眼睛:“啊?”
“你太久没回家了,”叶迦澜叹气,“夏夏,家里的白白和明明都很想你。”
白白是猫,明明是狗。
许盼夏不吭声,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矿泉水瓶。
“今年冬天回家吧,”叶迦澜放低声音,“回来吧,来我这里。”
“如果你不喜欢,我保证,绝不会再强迫你。”
他语气温柔耐心:“我愿意只做你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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