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覃脸色大变。
虞兰川斜睨了他一眼,扬唇笑道:“我若无好下场,那张大人不妨猜猜自己会是何下场?”
张覃这才如梦初醒,他猛然抓住了栅栏,神情中有些茫然:“你究竟是为何要如此害我,我是何处挡了你的道了?”
“张大人!”虞兰川神情倏然冰冷,他低声喝道:“做人要有良心,你可记得自己曾做过什么孽?”
张覃被他神色骇住,他慌忙后撤几步,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你休要吓唬我,我…我做过什么孽?”
“勾结宦官刘敏陷害忠良,致使北境五州落于突厥之手,如此罪孽,这辈子不说,你下辈子赎得完吗?”
“你胡说!”
“你以为天衣无缝,又怎想到刘敏早为防你而留了后手?”虞兰川神情肃杀:“且你府中那惯会使双刀的护卫,不是你安插在大胤军中的探子吗?”
张覃早已周身冰冷,虞兰川每说一句,他脸色便多苍白一分,至此已难看至极。
虞兰川见他如此,一甩衣袖,又送了他一句攻心之言:“你如今可是还想着柳青河会出手救你?”
张覃未曾抬头,身侧的手早已紧紧抠进泥里。
“如此大的罪责,他怎会救你?”
张覃神情一黯,他刚被关押的那几日,也在盼望着柳青河援手,可如今已等了这许久,都未曾听见什么消息,而赵裕的审问反而越来越严厉。
到底也是官场沉浮多年之人,又怎会不明白柳青河的意思,只不过心中到底藏着几分奢望。
如今却被虞兰川一语道破。
他心都颤抖起来,声音早已沙哑,只喃喃道:“不会的,青炎兄怎会不救我!”
头顶之上那处小窗口透进来些日光,虞兰川缓缓靠在身后的墙壁之上,脸庞尽数埋进黑暗,他扯起唇:“张大人还真是…天真。”
张覃恍若未闻,他宛如失了智一般,发乱如杂草,整个人抖如筛糠,面庞似老了十余岁。
容昭用了药之后倒是比昨夜松快了许多,她靠在身后的软枕上,见李玉棠端着药,从门口快步而来。
将药碗放在她床边的小几之上,李玉棠察觉她的视线,只一笑:“怎么如此瞧我?”
“昨夜未来得及相问,玉棠姐姐是何时来的汴京?”
“倒是年前之事了。医者若囿于一方,便无进益,是以我便想到处走走。”李玉棠在床边坐下,以手探了探容昭的额:“退热了,但愿今日莫再反复为好。”
“多亏姐姐的药。”
“退热的方子并不算难,即便是未曾遇见我也会药到病除的。”
“那如何能一样?”容昭笑起来:“只有你替我开的药方中才会多加甘草。”
李玉棠闻言,倒是想到了明砚舟,她替容昭掖了掖被角,眼神中映着些打趣之意:“那倒是有人特意叮嘱的。”
容昭自然知晓她说得是何人,耳畔升起些热意。
到底顾念着姑娘家的面皮,李玉棠微微一笑之后便转移了话题:“午后我须回趟医馆拿些医书,你若有事记得遣人来寻我。”
“你不必记挂于我,我这是老毛病了,每年都会病上两回,但总归危及不了性命。”
二人又如此闲聊了片刻,李玉棠见日头已不早,便从泰亲王府离开。
抓药是假,请教是真。
医馆之中如今并无多少病人,老大夫坐在窗口晒太阳,瞧着颇为惬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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