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玉颈下若隐若现的春色。
葭音虽腰肢纤细,身材却是窈窕动人。她还记得先前在棠梨馆跑杂,明明是三姐姐唱角儿,下面的看客却一眼看中了她。那客人是京城里有名的富人,一掷千金要她作陪。葭音哪里见过这种世面?还未来得及拒绝,就被那男人拉了过去。
他身上有着很浓烈的酒味,她隐隐有些反胃。
对方不怀好意,一双眼直往她胸前瞟去。
三姐姐要她忍一忍。
她不想对上那男人满是欲望的眼,刚准备反抗,身侧陡然一阵清风。
三姐姐惊惶道:“馆主——”
大家都知道,沈馆主平日待葭音很好。
他一身月白色长袍,手里一把鎏金小扇,端的是谦谦君子,温润得不成样子。
沈星颂不着痕迹地把她拉到身后,用身体把她遮挡住。他嘴角噙着笑,说要敬那人一杯。
一连好几杯下肚,贵人醉得不成样子。
沈星颂压低声音,同左右吩咐:“还不快把人抬进房里。”
目光落在三姐姐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馆主的眸色有些发冷。
夜风吹入万青殿,亦是让葭音瑟缩了一下。带着凉意的风吹得她心微吓,赶忙将衣领子提起来了。
一张脸又红得发紫,回想起方才那一句冷冰冰的话语,少女不禁在心中暗忖。
这个镜容,真是不解风情。
他何止是不解风情。
长灯微晃,月色落拓,他的目光也大方落拓,没有半分对她的非分之想。
倒是她,不禁浮想联翩。
葭音撑着头,看着他读书。他的眉眼很好看,双眸有着骄矜的贵气,眉骨与鼻峰却是十分坚毅。佛子生得唇红齿白,眉间一点朱砂。青灯之前,他垂下眼睫。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1)
刚刚写着“葭音”两个字的白纸被她方方正正地叠起来,藏在手心里。
也许是过于紧张,她手心处微微有些发潮。
葭音觉得自己有点不大对劲了。
与在宫门前第一次见到镜容不一样,如今她看着面前的佛子,居然会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紧张到不敢与他接近,又想刻意与他接近。
这种感觉,很不对劲。
先前,她也觉得沈星颂好看。
她觉得馆主,是她先前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即便是一件很简单的素袍,也会被他穿出与旁人不同的、风度翩翩的味道。素姑姑经常说,沈馆主身上带着一股贵气,他听戏、教戏、善戏,身上却没有伶人的市井味儿。
素姑姑说,即便是飞雪湘最有名头的二姐姐,也抵不上馆主半分的大气骄矜。
可面对馆主时,她虽然会心情愉悦,但不会有这种不正常的反应。
正想着,少女又抬眼,朝佛子身上望去。
葭音不知道的是,自己明明是这般柔和的目光,眼波流转之际,却徒生了几分旖旎之意。她的眉眼很勾人,像话本子里化作人形的狐狸,妩媚之中,偏还带了几分未经人事的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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