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养的吗?”开车去松林的路上,路宁问他。
其实结婚三年,他做了很多事。
只是对于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而他反应又总是过于平淡,仿佛只是为了完成某种婚姻连带的责任,并不带情感附加。
他很少赘述,路宁也默契地不问,她总觉得他们的关系也不适合自作多情,有些事捅破了就变得尴尬了。
但路宁突然觉得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冷淡,也并非毫无感情。他好像只是习惯了去做而并不擅长解释。
又或者说,他觉得解释是没有必要的事。
所以她还是问出了口。
这或许也是认知的差异,她不想因为这个让两个人陷进更深的误解里。
她觉得去做很重要,但解释为什么去做也很重要。
路宁坐在副驾驶上,眼前是挡风玻璃外的车水马龙,余光却在观察他,他神色依旧冷峻,隐在阴影里的时候,像是从某个严肃的杂志上拓下来的剪影。
沉默、严肃,和她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嗯。”周承琛回答。
旋即意识到自己又沉默了,于是清了下嗓子,“我知道你很喜欢猫,也知道过敏让你很愧疚。所以我去做了脱敏治疗……”
他过敏严重,医生其实不建议,也觉得最终效果可能并不会太理想。
但他还是说,试试吧!
那时他还没有很确认对她的感情,只是莫名觉得如果有一天可以养,她一定很会开心。
只是直到现在,两个人面临离婚危机,他依旧没办法做到和小猫和谐相处。
过敏不是小事,医生反复叮嘱他,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远离过敏源才是最高效和安全的。
但他最近总在强求。
他恍惚想起自己那天晚上站在阳台上抽了半根雪茄的时间,其实是在想她在周家遇到的种种不快。
周家绵延百年余,在衍城里始终有一席之地,即便他痛恨周家,却也不得不承认,家族带来的养分和束缚势必会伴随他的一生。
路宁是无害的真菌蘑菇,不适合生在在恶劣的环境里。他知道这并非来自于她的无能,一个人的教养和性格是从多年积累而成的,很多事让她去做,她也会做得很好,但她显然不喜欢也不快乐。
所以那短短的半根烟的时间,他是有认真想过放她走的。
可某一天他回家,看到家里空了,她已经搬出去住的时候,他的大脑像是有一根弦突然崩断了。
他让人佣人把她所有的东西全摆回去,一个人躺在卧室的床上,被莫名的情绪裹挟着。
烦躁、不安,甚至愤怒。
他记得失眠的夜晚,他在半梦半醒间,不知是真做了噩梦还是潜在心底的隐忧突然冒出来。
他想到她会重新挑选伴侣,甚至和另一个人结婚生子相伴一生,他就觉得理智处在垮塌的边缘。
他希望能留住她,如果最初可能是某种冲动和难化解的占有欲,但这么些天的煎熬和焦灼也该让他明白,他爱她爱得要疯了。
他没有爱过人,确切地说也没有被爱过。
他找不到参考,爱得狼狈且无措。
可现在绕来绕去,似乎又回到原点。
她不爱他,或许有一点,但应该不多。她只是太过心软和善良,尽管这三年的婚姻对她来说是一种不得已,但他的付出她依旧感恩在怀。
她现在大约是面对他的挽留生出心软,可就像她说的,他们各方面都不合适,所以无论他多努力,都无法很快填平那些沟壑。
周承琛自嘲一笑,握紧方向盘的手捏得青白。
红绿灯,车子停下来,他的手却依旧紧握着方向盘,小臂上青筋凸起,蜿蜒爬进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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