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芹爽快的一口答应,晨光却也隐隐的感觉到,他们似乎不止是客户与设计师这么单纯……
蓓蓓和“香港?百点子”传播公司的总策划徐雳,约了下午两点钟碰面。这家传播公司位于西门町的小巷弄内一栋老旧的大楼里,蓓蓓进电梯后按了五楼的电梯钮,电梯摇摇晃晃的往上升,出了电梯是墙面斑驳的狭窄走道,走道尽头就是“香港?百点子”。
蓓蓓按了电铃后,对着铁门上方的监视器镜头摆出一个可爱的笑容,铁门“嘟”一声的开了。她推了门进去,总机小姐正忙着剪分叉的发尾,看也不看她一眼。
“Lucy,徐先生在吗?我跟他约两点。”
“他在办公室。”Lucy仍是头也不抬。
蓓蓓往徐雳的办公室走过去,他的门敞开着,两只脚没穿鞋的搁在红木大办公桌上。
“徐大哥!”蓓蓓在门口叫了他一声。
原来他在午睡,忽然给蓓蓓叫醒,双脚倏地从桌上缩了下来,他讪讪的说:“蓓蓓!等你等得我都睡着了。”
“现在刚好两点,我可没迟到。”蓓蓓在单人的沙发椅上坐下。
徐雳是演员出身,蓓蓓小时候常在电视上看见他演酒鬼、无赖。他人还算是风趣、热心,但因为“肢体语言”特别丰富,跟人讲话时老喜欢拍拍人家的头、捏捏人家腮帮子、摸摸小手,甚至把手搁在女孩子的腿上忘了收回来,所以蓓蓓进他办公室时,只敢捡单人的椅子坐。
“徐大哥,你们最近有什么东西要拍吗?我闷得都快发霉了!”
“录影带你又不拍,还说要结婚,结你个头!”徐雳戴上老花眼镜,在堆满了剧本和企划案的桌上东翻西找,一边又数落她:“早跟你说不要结婚嘛!喜欢住在一起就好了,等腻了的时候就分开,多容易啊!搞得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像我这种好男人已经绝迹啦!笨蛋!”
蓓蓓这会儿可真是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要不是知道徐雳手上有Case给她演,她才不要在这里听这个糟老头的谬论。
“喏,拿去!”徐雳将一份仅有两张纸的脚本递给她。“电视购物的广告!”
蓓蓓瞄了一下产品,幸好不是通乳丸或健胸霜。“多少钱啊?”
徐雳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万?”
徐雳撇了一下嘴角说:“那你去把脸整形成范晓萱。”
蓓蓓嘟哝说:“我要是范晓萱,片酬再加两位数我也不拍。卖吸尘器,唉!”
“吸尘器又怎样?张艾嘉、邱淑贞还卖卫生棉呢!”徐雳又找到机会数落她了。“要不然上次那部『枪下新娘』女主角要给你,你又不演,真笨!”
推掉3级片有什么好可惜的,倒是现在听见“新郎”、“新娘”、“结婚”这类字眼,蓓蓓的胸口就是一阵刺痛。
再过五分钟就开始上课了,但教室里上绘画课的小朋友还来不到五成,晨光坐在柜台里接听一通家长的电话。
“王太太,教室守则写得很清楚,临时请假要记旷课的。”
王太太哇啦哇啦的说:“可是小惠下星期一要段考,我发现她这次的数学念得很不好,我一定要她这两天内把这次考试的范围通通搞懂,要不然什么钢琴课、美术课、作文课都不必上了。正科都念不好,心还这么大,我觉得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嘛!对不对,美术老师?”
“那好吧!”晨光猜想王太太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他无奈的说:“这次让小惠请假,下次再有这种情形,麻烦提前通知柜台。”
“小惠礼拜二考完试,我想下午让她睡个午觉,四点以后可以过去补课。”
她以为一个月缴个几百块钱就可以买下他所有的时间吗?
“对不起,王太太,我下星期二没空。”
“没空”王太太诧异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认为他怎么能说没空呢?
晨光强调说:“我希望学生最好不要请假,因为每一堂课都有新的进度,而且我只有礼拜六在这里,其他时间我也排不出来。”
“这样啊!”王太太思忖着说:“那这一堂课的费用怎么算呢?是要退给我,还是怎么办?”
晨光将话筒递给老板娘,把这个问题丢给长袖善舞的她去处理。
说真的,他很怕跟这种家长说话,因为这类家长只会打击他教学的热诚和耐心。他们忙赚钱,天天加班应酬,于是孩子只好往安亲班和才艺班里送,尊师重道的观念早被他们抛诸脑后。孩子耳濡目染,被老师责备两句就说自尊心受创,不学了!反正联考不考的东西,学不学得来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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