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床上。我被什么给吵醒了,像是豹子叫。”
地板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压在罗杰身上的东西跳了下去,在房间里狂跑。哈尔从枕头下抽出手电筒,打开一照,罗杰感到眼前满是斑点——黄底上的黑斑点,在追一只老鼠。
豹子抓住了老鼠,咬在口里,又一下跳到罗杰身上,本来就被吓得半死的罗杰给压得大叫了一声。豹子窜出了床上方的小窗户。
罗杰这时已经浑身冷汗、直打哆嗦,哈尔下床来到他的床前。
“新鲜空气呼吸够了吗?”他关上窗户,再也没说什么,就坐在罗杰的床边上,一只手搁在罗杰的手臂上,直到罗杰不再发抖,他才友爱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然后回到自己的床上。
罗杰躺在床上倾听着深夜里的各种声音,野兽真像把营地都给占领了。他能辨别出其中的某些声音——豺的呜呜声、猫头鹰的咕噜声、以及他熟悉的嘿、嘿声,这是非洲大陆上四脚动物中数量很大的一种——牛羚或者叫角马。还有一种类似家猫的叫声,不过这叫声来自比家猫大20倍的动物——猎豹。犀牛喷鼻子就像汽车回火的声音。一种像厨房边的垃圾桶翻倒的咔嗒声,那是鬣狗干的,接着传来了这种怪异动物的阵阵笑声“嘀——嘻一嘻一嘻——哈哈”。从远处的河边传来了河马深沉的笑声“哇、哇、哇”,以及更深沉的“嗬、嗬、嗬”。他只能辨别这当中的十分之一,还有十分之九就听不出来了。他津津有味地倾听着,直到最后,他听到了一种记忆犹新的声音——锯树疙瘩似的豹子的咆哮声。他连忙把头埋到枕头里,再拉上毛毯盖住耳朵。后来,他睡着了。
像是才过了五分钟,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他睁开眼,天还是灰蒙蒙的。
门开了,队长马克·克罗斯比走了进来。
“你们想参加黎明巡逻吗?这是一天之中观察动物的最好时光。”
看到队长已经能起床活动,他们很惊讶,这一定是个体质很好的人。“你的手臂怎么样了?”哈尔看到他的手臂用绷带吊着,就问道。
“不错,”队长说,“瞧,可以活动。我算走运,箭仅仅扎穿了肌肉部分,吊几天绷带就没事儿了。穿上衣服,喝咖啡去!”
他们来到门廊,那个黑人孩子已经将一把咖啡壶和几只杯子放到桌上。晨雾正在升起,乞力马扎罗的下半部仍然看不到,白雪皑皑的峰顶飘在晨雾之上,就像天空中飘着的一朵白云。太阳已经照到了上面的白雪和冰川。营地这儿仍然是黑沉沉的,在树冠平整的金台欢树中游动的那些朦胧的影子,看起来与其说是动物,不如说像纸上一摊摊的墨水痕迹。
克罗斯比发现罗杰不时朝厨房那儿张望,那意思很清楚:除了咖啡之外,似乎还应该再来点什么。队长笑了:
“你对我们的习惯可能感到奇怪。动物一大早就出来活动,所以我们在拂晓前催客人起床,把他们领出去观看动物,9点左右才领他们回来吃早餐。”
“说到客人,”哈尔说,“好像这些‘板达,没有一间住的有客人。”
克罗斯比摇摇头,“现在公园遭到偷猎者的破坏,极少有游客到此地来。他们害怕。这也是偷猎带来的恶果之一,偷猎吓跑了游客,这就意味着吓跑了钱。而这个年轻的国家缺的正是钱。过去,旅游业是这个国家最大的一笔收入。没有了旅游者带来的金钱,这个国家就要陷入困境。所以,如果我们能制止偷猎的话,我们不仅挽救了那些宝贵的动物,还挽救了肯尼亚。”
他们一起乘队长的“兰德罗伏”越野车出发,还没开出半英里,迎面就碰上了一群野牛,几乎有上百头,浑身的黑毛,又硬又粗,一个个低着脑袋站在路上。克罗斯比把车停住,他说:“不能从它们当中穿过。”
一头公牛走出了牛群,一直来到离车大约只有20英尺的地方,它瞪着眼盯住车,又摇摇脑袋。
“那是它们的头儿,”克罗斯比说,“如果它攻击我们的话,其他的都会跟着冲上来。”
“它们会绕过车子吗?”
“野牛从不绕道,它们一直往前冲。许多猎人认为,它们是非洲大陆最危险的动物。它们的脑袋就像铁球,什么东西也挡不住它们,只要它们朝前来,这辆车就将会成为一堆烂铁!”
“它们还有个习惯:过去之后还会折回来。”哈尔想起了他本人与这种坚定不移的动物的遭遇。
“是的,”克罗斯比说,“多数动物肆意破坏之后就会离去,但野牛还会回来,它要看清楚,你是否真的死了。当然,它们也并不总是那么危险,如果没有什么东西激怒它们的话,它们安详得像奶牛似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停在这儿,一动也不能动。如果它们那大脑袋认为我们没什么危险的话,它们就可能让开,一切都取决于偷猎者们。”
“这与偷猎者有什么关系?”
“如果哪个偷猎者的箭或矛伤害过这头公牛的话,它就会恨所有的人,就可能在我们身上报复。呵,我想我认识这头公牛,你们看它那右边扭曲的角。我相信它曾经到过我们的营地,而且我还给它饮了水。让我们试试,看看它是否还认识我。”
他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立刻从大公牛那里爆发出愤怒的咆哮,它身后的整个野牛群也发出了怒吼声,开始跺蹄子。大公牛开始朝前迈步。哈尔真想立刻把车掉头开走。
可是,当队长下了车走到那头大野牛可以把他从头到脚看得一清二楚的地方时,大公牛站住了,并显出一副把事情好好想一想的模样。后来,它转过头,朝野牛群走去,大概是用野牛的语言向它们宣布:“这个两条腿的东西还不错。”然后。以一种极为尊严的派头朝树林走去,整个野牛群也跟着它离开了。
哈尔和罗杰松了一口气。
队长上了车,说道:“下一站是守备瞭望哨。”
他们穿过一些令人心旷神怡的树林,看到了长脸的狷羚、大羚羊、长颈羚,以及可爱的一蹦一跳的黑斑羚,它既长于跳高也长于跳远;森林里的小丑——疣猪哼哼吱吱给他们让路,一个狒狒家族穿过树林的时候,还凶狠地大喊大叫。
他们在一个地方停下,观察着一个约有二十多头象的象群。远处还有几头野牛,有公牛,有母牛,还有小牛。大象看到汽车到来,都示威般地支棱起大耳朵,使劲地抛甩着长鼻。哈尔想拍几张大象的照片,得到队长允许之后,下了车朝象群走去。这种聪明的动物完全清楚一架相机和一支枪的区别,所以对哈尔来到不到100英尺以内的地方,它们根本不加理睬。哈尔拍了8张照片之后,它们大概觉得这个苍蝇般大小的人有点讨厌,似乎要对他采取某种行动,哈尔吓得赶忙钻回车里。
又走了半英里,克罗斯比队长又把车停下,“现在我叫你们看点有意思的东西,你们会感到难以置信,瞧那一边。”
兄弟俩看到的是一棵断倒在地上的树,一头大象站立在旁边。
“这有什么可看的?”
“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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