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一下,我这就去给你熬点汤清清胃。”江雨眠递来纸巾,快步朝厨房走去。
厨房打火声响起,紧接着高衡还是止不住已经肚子空空的模样,继续干呕着。
真是丧心病狂,到底是什么人才能作出如此残忍阴狠的事情来。
高衡一边擦着嘴角一边又呕出残渣,缓缓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仿佛整个人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岁,甚至开始有些害怕。
“赵铭辰,这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高衡嘴角的口水丝尚如冰柱般盘旋着,泛着血丝的眸子里甚至能看到一股肃杀般的气息,整个人甚至没站稳身子,就用力攥紧拳头,朝面前的镜子狠狠击打过去。
“兵铃乓啷——”
伴着刀剑剧烈交涉般的轰鸣声响起,半息之间,整个自空而泻的水柱被抖动得出奇摇晃。
一镜碎,万镜生。
光芒照耀碎片之处尽皆如辉逝的华彩映射着这半生来经历的种种画面,也如杀不死的永恒真理依旧可以在思维宫殿之中一直存在。
可泄气也只需要一瞬,高衡松开没有痛感的右手,静默着尚未掉落完全的玻璃碎片。
只能看清愈渐深红的眼睛,里面似乎藏着国仇家恨,不易言表,整个人又有些颤抖发麻。
没再深思,一双纤细的手就环抱住高衡,音如清水涟漪之声:“别怕,老公,有我陪着你!”
高衡忍耻含愤八年间,已经不止一次向老父亲高明宇提及赵铭辰父子二人贪墨赃款、鱼肉百姓的事,但每次都得到不去管这类似的答案。
或是柔情消散了他的怒意,高衡不知间悄声哭了出来,握紧那双纤弱柔腻的手,“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生气了!”高衡哽咽,语气颤抖。
江雨眠用力抱了一下,松开手,抬起丈夫的右手,看着那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红色的骨头有些心疼,轻落点点滴泪:“下次不许这样了,你这样我也会疼的。”
两个时辰后,高衡在医院无麻醉情况缝了六针,千倍蚁虫撕咬般痛苦的让他难忘,更重要的是他记住了这样的苦难远不比那些被切成千片万片的死者,虽然他们死有余辜,但罪不至此。
“唉,现在真是一天一个坏消息,不是失踪就是出事。”
“可不是嘛,搞得我现在都不敢来上班了,每次都拉着男朋友一块来,下班了都不敢迈出医院半步。”
两名体态优美的护士紧促的从两人身旁经过,留下的话语更像是告示着有一个潜藏暗处的猎人,手里正拿着暗箭,时刻准备着释放出来。
高衡瞧见妻子神色也有些担忧,捏了捏她的脸:“别怕,我不是给你雇了两个保镖吗?每天早上一到店里就能看到,上下班我全程接送。”
寝卧之中,已是凌晨三点四十二分,高衡还是有些怅然若失,刺痛感始终如同白天看到的那遍布草丛、土丘、碎石之上的肉片,浑身发麻。
两人紧紧挨着的温度虽然很温热,但却感受不到一丝暖和,时常惊醒坐直身子又悄然入眠。
江雨眠也是不时醒来劝慰,语气渐渐有了一丝不耐烦:“别想了,快睡,今晚你都快醒了十来次了!”
她一面有些不耐烦地说着,一面朝高衡轻轻吹呼温热的气息:“快睡吧,我真的困了!”
“嗯,睡了!”
高衡眼神默视着漆黑的天花板许久,直到耗尽最后一丝精神才得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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