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妹说着说着,眼泪不禁夺眶而出,整个人摇摇欲坠,吴大妞见状急忙双手扶住她,一脸担忧,“娘,你没事吧?”
张三妹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手,冲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让她不要担心,又扭头对着吴老婆子一脸凄苦道:“不光是我和大海要每天被你们使唤,连四个女儿也打小就要干活,可怜她们没投个好胎,是我们这当父母无能,让她们吃不饱,穿不暖,住最差的房,干最多的活,”
“喂鸡,割猪草,捡柴火,洗碗,洗衣服,挖野菜,打扫屋子……就这样,你们还要盯着她们不断挑刺,稍有一点儿做不好,就要被你们训个半天,干的慢了要挨打,干的少了也要挨打,动不动就掐胳膊拧耳朵,她们身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二房的吴宝珠同样是女孩,她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
张三妹吸了吸鼻子,伸手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声音还带着浓浓的哭腔,“是我们做父母的没用,不讨娘您的喜欢,还连累了孩子们,”
“这么多年来,只要娘你一句话,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大海总是说,公爹走得早,娘你一个人抚养三个孩子长大不容易,让我们多听你的话,所以我们母女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干活,从来没忤逆过你,都好好孝敬着你,”
“可是大海刚走,你就让我们母女净身出户,还让我们不要上门去要饭,三房更是直接霸占了我们的房子,要不是大队长心善,带我们母女上门争取了二十斤粗粮和十块钱,我们母女早就活不了了……”明明人心都是肉长的呀,为什么要对她们母女这么狠心?
在吴家,吴老婆子刁钻刻薄。
二房媳妇蒋晴晴跟属莲藕似的,心眼子多还非常圆滑,说话总是绵里藏针,专喜欢下软刀子,有时候她的一番话下来,总会让你和你周围人产生一种“都是你的错”的感觉,是因为你搅事才会造成这局面的。
三房媳妇林小蝶是吴老婆子的亲侄女,吴老婆子这人最爱亲疏远近划分,林小蝶是她最中意的儿媳妇,姑侄俩关系亲厚,经常亲亲热热的挤在一起说话,林小蝶嘴也特别甜常常哄得吴老婆子私底下偷偷塞钱给她。
总之这婆媳三人都不是啥省油的灯。
吴老婆子也是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成了家里的老太君,所以平时有事没事就爱找各种理由端端婆婆的架子,立立规矩耍耍威风,但三个媳妇里,她也就逮着张三妹一人刁难折腾。
吴大海作为丈夫也会站出来替她说话,但是偏偏又耳根子软,十分愚孝,每当他开口,吴老婆子就会耍赖卖惨,说自己如何如何的不容易,怎么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他拉扯大,吴大海也没折了,他从来不会去违抗吴老婆子。
因为没儿子,吴大海也自觉腰杆挺不直,在家没有两个弟弟有话语权,他只要面对吴老婆子就只有妥协,讨好。
刚开始还会稍有不满,但在吴老婆子的常年洗脑下,底气也越来越不足,到一点儿也没有了。
一家六口只能忍气吞声,起早贪黑,任劳任怨的干活,其实张三妹心中对丈夫是失望的,刚认识吴大海的时候,她看中吴大海的忠厚老实肯干,他也承诺过会一辈子对她好的,所以她才会毅然决然的嫁给他,他确实平时对待她们母女不错,但只要涉及吴老婆子,他总会说忍一忍就过去了,久而久之,也让她们母女心灰意冷。
吴老婆子又偏心极其严重,吴大海一直渴望得到吴老婆子的关心和认可,所以每天都跟头老黄牛似的,从早到晚地干活。
张三妹心里一阵悲叹,明明一年到头家里的工分基本都是他们大房挣的,吴大海差不多都是满工分,可是他们大房就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要不然孩子也不会饿得晕倒,吴大海也不会为了找吃的,上山遇到熊瞎子被害了,不过这件事她告诫孩子们要烂在心底,因为一旦被吴老婆子知道了,她们会一辈子被她捏在手心的。
吴大海还以为对他们无怨无悔的付出,就会得到他们真心以待,以后几个侄子能成为四个闺女的依靠,替她们撑腰,张三妹真想让吴大海来好好看看,这么多年的伏低讨好,百般付出,结果换来的却是被逼得净身出户,走投无路。
听着张三妹的讲述,在场众人纷纷对张三妹母女露出同情,怜悯,心疼的目光,吴老婆子一家真不是好东西,这不是专挑老实人欺负么,顿时对着吴老婆子一家劈头盖脸地一顿嘲讽和奚落:
“我住在他们家隔壁就经常听见吴老婆子对着吴大海一家骂骂咧咧的。”
“咋这么坏呢,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二房和三房都不是好货,可别再让自家孩子和他们的几个娃玩喽,免得被教坏了。”
“还指望吴大江吴大河俩兄弟赡养,我看悬哦,那就不是干活的料,你看他们今年才挣几个工分。”
“从前逮着老实人欺负压榨薅羊毛,吴大江和吴大河净偷懒,也能吃得胖胖乎乎的。”
“今年没有大房一家闷头干,就不好喽。”
“呵呵呵,也是,要不怎么还会抢别人的猪肉吃呢。”
“哼,一家子缺德带冒泡的,脸怎么这么大。”
“都是自家孩子,就算偏心,也不要做得太过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呀。”
“都把她们赶出来了,现在还跑到人家面前上蹿下跳。”
“想让马儿跑,还不让马儿吃草,活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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