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烨知道她不放心,带着拂霜去了前院。
前院迎宾厅里,季鄢正襟危坐。
沈流烨老远看着他觉得这人与往日无异,但走进了发现,短短几天,季鄢憔悴了不少。“季郎君来王府,是为了沈清元?”
季鄢面上冷冰冰的,点了点头。
“原来季郎君也是个长了人心的,知道那诏狱是个阴冷又森寒的地方,也知道担心沈清元在那里过的不好。”沈流烨语调平淡,但话里却勾起了季鄢的记忆。
沈流烨曾经住在沈家的一个院子里,季鄢记得,那院子也是在阴冷森寒的偏僻地方,因为院子里有棵高大粗壮的树,大概长了几十年的光景,几乎挡住那个院子里一半的光。
“沈郎君从小就是个伶牙俐齿的主,如今得了势,既不把娘和爹放在眼里,也狠得下心让自己的弟弟住牢房。”季鄢恶狠狠攥着手里的巾帕,恨不能冲上前去和沈流烨打一架。
沈流烨早已不是那个活在沈府仰人鼻息的小孩儿了,时间越久,就越觉得沈家这一家子都是笑话。
“这些年,也是因为季郎君的栽培,才能养出沈清元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不然沈家,也不至于如此,季郎君,你说是不是?”
沈流烨坐在椅子上,指尖轻轻点着茶杯,脑子里想的是今晚要去江烛染的院子里吃饭,想的是该准备秋天的新衣了,要找时间给江烛染量体裁衣,他要亲手给江烛染量衣裳的尺寸。
季鄢见不得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嗓音也提高了许多,“沈郎君,即便是看在同出一母的份上,你也该替沈家向桓王求求情,让沈家的人去看看你弟弟。”
“您这话说的,他沈清元把我撞下水,我还要替他求情,您是真把我当成软柿子了。今儿我也说明白了,你要是有那胆子,去让沈执月求我们家王爷去,若是没那胆子,就在沈家老老实实陪着沈执月在家停职。”
沈流烨回头看一眼站在身后的拂霜,“你若早知我有今日,又何必当初让我在沈家受尽屈辱呢?你放心,我不但不会求情,还会让你们沈家散的再快点。”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季鄢面前,低声道,“你沈家彻底在皇都除名时,我一定会亲自到你沈家门前,挂几串鞭炮,让它响上整整一日,去去晦气。”
季鄢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想到他去寺庙拜佛的那一日,他摔断了一条腿,那晚沈流烨去看他,也是这样,脸上难得带着点笑,看上去十分乖巧的模样。那时候,尚且年幼的沈流烨说——季郎君放心,我明日去挂一串鞭炮,让他响上整整一日,去去晦气。
彼时季鄢尚且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此时知道了,反而浑身冒起了冷汗。
派了那么多人去查他断腿的原因,都查不出眉目。
他一直以为,去寺庙上香的那一日,是马车出了问题,实在不走运才摔断了腿。
“你,你,沈流烨,你竟然……”
“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是沈清元让人烧了我住的那间屋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在那些发烂发臭的菜里,让人给我下了慢性药?还是你觉得,我能傻到住在沈家,毫无防备的让你们折磨死?”
他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能让沈家在皇都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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