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里门窗大开,风一下子窜进来,吹得烛火不停摇曳。
虽然看起来难度变大了,但其实灭烛火只需射烛芯,对王统来说与刚才并无不同。
见王统又灭一根,宇文护双眼微眯,沉声道:“蒙纱!”
韦孝宽替王统暗暗着急。
烛台上本就没亮几根蜡烛,刚刚又被王统射灭了两根,此时诺大的内庭已是十分昏暗,若再让王统以纱蒙眼……
宇文护是一心想要王统的命!
越在关键时刻越要冷静,此时的王统内心极度清明,他完全放空自己,极力忘掉心中牵挂、负担、恐惧,忘掉周围持尖执锐的甲士和紧盯着他的宇文护,仿佛这内庭里只剩下他自己、弓箭和那透过薄纱看起来模糊而跳动的烛火。
王统这次停顿的时间很长很长,他持弓执箭静静地立于内庭正中,当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势压抑到极限的时候,他出手了。
这次的动作更快,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张弓搭箭松弦一气呵成,全凭感觉。
烛火应着箭矢破风之声而灭!
神技!
内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忍着没发出惊呼之声,等着宇文护的反应。
半晌,宇文护才冷冷说道:“韦孝宽还镇玉壁,即日出发,家眷质于长安。王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三十!”
王统心里暗骂。
一代权臣,怎地如此心胸狭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即便是将心中所能想到的贬义词全都用上了,王统还是不敢再出言反驳,任由甲士押着去行刑。
这已是所能争取到最好的结果了。
只不过最后苦的是自己的屁股。
看到行刑的法杖,王统放下心来,心道史书诚不欺我。
在隋唐以前,用于杖刑的法杖皆为荆条制成,长三尺五寸,大头二分七厘,小头一分七厘,粗细如同树枝,可不是在电视上看到的大木棍子。
所以就算是杖一百,也不可能将人打死,不过,行刑却要褪去内衣裤,让荆条直接抽打臀部,那情景……
真正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了!
看着韦孝宽领命退出内庭,宇文护心里的滔天怒火再也无法抑制,愤怒地将面前的案踹翻,吓得一旁的婢女齐齐伏地不敢抬头。
“乱臣贼子!国事如此艰难,仍不守臣道、心怀异志。”
叱罗协躬身劝道:“大冢宰勿忧,如今军政两令皆出自晋国公府,朝堂已皆在您的掌控之下,韦孝宽与杨忠翻不起浪来,可勿虑。”
“哼,一群喂不熟的狗贼!”
叱罗协说道:“既然韦孝宽不肯依附于大冢宰,利用其将才之能为您戍边也好,大冢宰实乃为国忍辱负重。”
在宇文护看来,今日之事真的算是忍辱负重了。
纵然他可以通过杀戮来震慑百官,控制朝堂,但不可能无止境地一味杀戮。
他也需要人为他办事,为他戍边守疆,开疆拓土。
对此,他心知肚明,今日也压住了自己的性子。
“杨忠那边你派人盯紧。”
叱罗协道:“杨忠勇猛,不如让他去吐谷浑接替唐国公,唐国公素来与您亲近,可回朝……”
宇文护打断道:“不,吐谷浑让贺兰祥去,李昺接替贺兰祥,驻防同州,至于杨忠,我另有任用,那杨忠之子杨坚,调任左小宫伯,不用再行拉拢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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