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书勃然大怒,扬手正想给她一巴掌,转而又念在发妻刚经历丧女之痛,这一巴掌迟迟没落下。
“你来呀!对着在这里打!你打啊!”见他如此态度,李氏一横,扬起脸对他。
“我懒得理你!”林尚书悻悻收手,转头吩咐,“将夫人带下去,莫让她再胡言乱语!”
“是!”
几个婆子将李氏强硬的带了下去,李氏的哀戚哭嚎久久不绝。
“凭什么?!她娘张氏处处苛待为难我,如今她女儿又要害我女儿!我当初就不应该留下林琼华这个祸害!”
林尚书听见李氏依旧不依不饶的疯癫模样,恼恨不已,冲着她的方向暴跳如雷大吼:“我说了,你给我闭嘴!”
“我不!我女儿都被她害死唔唔唔……”
李氏毫无顾忌,桃妈妈却夫人怕惹怒老爷,赶紧捂了她的嘴,将人带走。
待所有人都下去后,林尚书肩膀松垮下来,那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
玉絮到底是他与澜儿的女儿,女儿遇刺身死,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会不难过呢?可即便再难过他也知絮儿没了,以后林府的希望还要靠大女儿林琼华来搭线。
絮儿已死,这是事实,不能再将林琼华也拉下水,若真的传出林府姐妹相残的丑闻,受损的也是林府的名声,外面的人还不知如何编排他家风不正、教女无方呢。
身为一家之主,他不得不为林府的未来考量,岂能感情用事?
如今最要紧的是查出真正的杀人凶手到底是谁?竟敢将手伸到皇城里,伸到宁王府来了!
距百里清带回玉絮身体已过去了两日,幕僚劝诫他此举不妥,前两日太子方才被德妃父兄弹劾与林侧妃有私,今日又火急火燎、满目悲泣地将人尸身带回东宫,这不是坐实了流言吗?
百里清道:“孤带回的不仅有林侧妃的尸骨,还有东宫侍卫不羁,更有刺客的,孤也并非为私情,而是为办公事,彻查凶手罢了。”
他不顾旁人劝阻,即便皇后来了也劝不动他。
百里清也确实在追查凶手,那活下来的三名刺客在牢房内每日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可偏偏一个个嘴硬,死活不招供。
东宫内。
百里清整理好仪容,静静立在床榻边,床上是一个安详入眠的姑娘。
百里清久久凝望着的姑娘平静的面容,看着看着,他眼中落下两行热泪,泪珠没入衣襟,沾湿了一片。
心口空了又空,百里清衣冠整洁,面容却悲凄苍白,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无神呆滞地落在床上的姑娘身上,周身弥漫着悲伤沉郁的气息,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灵魂湮灭在至极的痛苦中。
看啊,他连为她报仇都要遭人非议……絮儿到死,都不属于他……
难过,悲郁,不甘,沉痛……种种负面情绪杂糅着,搅合在胸臆间,沉甸甸如磐石,压抑得他无法呼吸。
良久的沉默过后,身穿蟠龙纹太子常服的男子缓缓靠近床沿,俯下身子,神色比那三月春水还温柔。
他无声笑了笑,深深凝视着那令他无比眷恋的面容,微不可察地低语:“絮儿,若有来生,我一定早早遇见你,倾尽所有保护你,可好?”
床上的女子只悄无声息地平躺在那里,再也不能回答他的话,再也不会对他笑了……
百里清又颓然地仰头,身心无比疲惫,他甚至萌生了一个种陪伴絮儿一死了之的念头,可是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他要为絮儿报仇!他要将幕后黑手找出来碎尸万段!血祭絮儿在天之灵!
百里霄很快回京,顾不得仪容,风尘仆仆直奔东宫。
百里霄衣衫不整,沾满污泥的黑金斗篷随意挂在身上,头发凌乱,发冠歪斜,眼底乌青一片,眼白爬满血丝,嘴唇干裂出血,下巴冒出胡渣桩头,哪还有昔日高高在上王爷的风度?
顾不上礼仪,百里霄径直闯入东宫,随手揪住一个东宫小太监衣襟,赤着眼嘶吼:“絮儿人呢?!”
东宫内侍乍一看见百里霄亦是吓了一跳,丝毫不敢怠慢,赶紧将百里霄带过去安放玉絮的地方。
匆匆踏入偏殿,自动忽略了一旁的百里清与扶桑二人,百里霄呆愣愣看向床榻上安然睡去的姑娘。
姑娘闭着眼睛,安安静静躺着,仿佛睡着一般,玉面比素日更加苍白,以往殷红的唇瓣如今不见一点血气,整个人白得像一张薄纸,一碰就破裂了……
百里霄脑子“轰”地一阵嗡鸣,犹如万千根铁针扎满头颅,直痛得他弯下腰。
“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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