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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书斋>掌事姑姑 齐王 悔婚 > 第32部分(第1页)

第32部分(第1页)

穆荑不清楚晋王联手明远侯走这一步棋是为了早日防范攻讦薄氏,还是为了一己之私,谋划更大的野心?

她印象里的阿鱼哥一直是忠孝淡泊之人,莫非他已经变了,还是十几年来她从不认识他?

“凭零散记忆我只知父严母慈,母亲是极好的女人,知书达理、勤劳简朴,可做许多糕点……记忆的最后乃是战火纷飞,母亲把我扔到井里……我不知自己身世,不记得父亲姓名,只记得母亲姓沈,便自称沈择青。原来我身上所携之物竟是东吴兵符,如今身世大白于天下未尝不是好事,好歹我清楚了生身父母是谁,更明白了仇人是谁,可惜连累了你。夫人勿念,倘若有机会便凭己逃生,沈某此生不能遵守承诺,来世再报!”

信的末尾如此,穆荑看罢流泪。心中安定了,可又担心了。他没有欺骗她,可他也的的确确担了逆臣贼子之名。也许沈择青也不去解释,因为说他不晓得自己身世谁信呢?皇权之下从来只有是与不是,立了罪便断案,从来没有解释的余地,可是她不甘心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可见并无谋反之心,当年东吴王造反……据父亲所说也未有实证,只是朝堂有意削藩便拟了无中生有的罪名。上位者一向如此,为了揽权何事做不出?皇帝为了对付明远侯也有意拟定无中生有的罪名,此祸放之他人身上她可以不管,可那人是沈择青,她不得不管!

穆荑坐如针毡,不愿坐以待毙,可是求助无门,想了想,也许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是夜,穆荑摆了酒菜邀请晋王。

晋王自她生病以来已有五天未光顾她的庭院,也许一直忙着肃清乱党,逼迫薄氏还政。不过,穆荑邀请了他之后,他倒是赏脸来了。

眼看穆荑摆了一桌子菜,还专门温了好酒,晋王不动声色,可心里已有猜测,他默然入座,不热络,也不客套,面容沉静显出几分冷淡。

穆荑亲自斟酒,晋王看着琼浆玉液伴随袅袅湿温倒入酒杯中,心想她开口第一句话是不是:“阿鱼哥。”若真如此他心下定然哂笑。

可惜穆荑第一句话是:“王爷,第一杯酒多谢你赏脸。妾今日摆下酒席原有一件事想与你商量,也许你会感兴趣。”

穆荑语气平和,没有把他放在高位,也未把自己摆在地处,反而似乎有什么事情与他交易一般,晋王反而好奇了。

闹到如此这般境地,她非要嫁给沈择青,也是她自作孽,她还有何话可说?

46、四十六

“我曾听闻家父说起;东吴藩地之所以长盛不衰,王爵传五代不断;乃是因为东吴王钱氏自有一支特殊的军队;与朝廷军队按编制划分只认兵符不认将领不同,这支军队只认主人,即他们只认历代吴王为将,世代承袭,永不改变,可见吴王钱氏的确做到了集权之最。”

穆荑斟酒完毕,坐下来缓声说道,嘴角微勾;看似微笑;实则只是平静述说,“当年明远侯削藩告捷之后,那支军队便自动消失了,化身农商隐藏在各个角落,明远侯未收回东吴一兵一卒,朝廷亦拿他们没办法。如今只隔了十五年,当年的东吴兵未必不在,即便不在,按照东吴王训兵养兵的方法,他们的子孙后代未必还不保留这一传统,即只认东吴世子为将,因此,一旦沈择青拿着虎符号召,应当可以结集出一支强盛的军队!”

“可惜沈择青的虎符已被收缴了,他出去号召,人家未必认得他就是吴王世子。”晋王微微冷笑。

“是,换做以前旁人未必认得沈择青身份,可如今朝廷大张旗鼓地拟罪状把他关押入牢,他吴王世子的身份已经大白于天下了,按照东吴军只认主人不认兵符的特性,即便沈择青没有军符,只要他号召,东吴军也誓死追随。”

“是呢,可惜你能想到,朝廷同样想到,因此早早把沈择青关押起来,他这辈子别想再回东吴!”

“王爷又为何不换一种想法,唇亡齿寒,沈择青之死于王爷有何好处?”

“你这话何意?”晋王眼风微眯。

穆荑慢慢饮了一杯酒,热情蒸腾而上熏染面容,不施胭脂却胜过任何粉黛,白里透红,使她面目如芍药一样美。而这些都是她自己不曾察觉的,她只是饮酒驱寒压惊,觉得饮酒之后身体暖和也能壮胆,不至于这么紧张。“王爷为何与明远侯联手,图的不就是在朝堂上有援手,不至于孤立无助?您为何这么做,恐怕您对皇上也是不信任的。”

晋王的眼眸冷凝,紧紧盯着穆荑,因为在他印象里,不论是七年前天真烂漫的穆荑还是七年后冷静自持的她,都恪守本分从不妄议朝政,如今她这猜测他的心思令他十分意外,而且凭着先天的敏感,也不由得对她怀疑起来。

穆荑淡淡一笑,在他的敏锐盯视之下仍平静自若,“王爷,我与您青梅竹马,不敢说完全了解您,但七八分总该有的。七年前的您与陛下手足情深,断然不会作此提防念想,可如今时境不同,陛下毕竟是皇上,身处那个位置时至日久必然有所改变,前一阵子陛下收了您的兵权,而晋王府最近也从不召宫里的太医了,恐怕您与陛下感情已不同从前……”

“你真是放肆!”晋王冷声道。

穆荑却不怕他,抬手安抚道:“王爷请勿激动,我说这些也只是为了劝您。这事本无对错,不过是身份决定了想法而已,陛下作此决断您当然得有应对之法,所以,您联合了明远侯既然如此,您为何不肖想沈择青手中的东吴兵权呢?如此,朝中两大兵权都在您手中可保你无忧!”

“难道你不知道功高震主,集权愈甚更是自掘坟墓么?”晋王眯眼道,觉得她说的就是个笑话。

“是,民女晓得。”穆荑盯着他,芍药一般的洁白面容因酒气氤氲而愈加艳丽,双眸水波清浅,如漱玉池中掩映着墨石,清泠、透彻,明镜可鉴。她的语气亦如她的眼神那般深刻透彻,“可王爷联手明远侯之时,不正也明白此道理,并已做了最彻底的打算么?”

当年先帝给晋王取名萧揽,便是有意晋王承袭太子之位的,相信许多心腹臣子皆晓得,陛□为皇子更是明白,因此,他登基为帝,不论与晋王关系多亲厚心中始终存了芥蒂的种子。这颗种子在皇权薄弱饱受薄氏镇压之时尚且无法萌芽,兄弟两还可以齐心协力,可眼下看着羽翼丰满,薄氏将来都有可能不再成为皇权最大的隐患,这颗种子就萌芽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蒸。多疑是每一个帝王的通病,陛下可以疑薄氏、明远侯,便可以疑晋王,甚至将来他都可能疑顾丞相,直至最终成为孤家寡人,且看时机而已。

晋王这般聪明当然也不肯坐以待毙,手足之情既然已伤,那边自求多福各求保命吧。因此,晋王虽然明白勾结明远侯可引来陛下更大的猜忌可他还是做了,更何况后来他还借明远侯之口夺回禁军兵权,显然已经不顾帝王的想法,当然,也更说明他做了最坏的打算。

晋王忽然拍案怒道:“妄议朝政,别说你是将军夫人,或是本王青梅竹马的友人,你都可以死一百次!”

桌上的碟碗被震飞而起,花生米撒了一地,穆荑当真被这吼声震荡了一下,眨了眨眼,呆愣片刻,只是叹息:“王爷,既然已经收了一块兵符,为何不收下第二块?当年东吴王谋反无实质证据,说句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本就不该死,沈择青更无谋反的迹象,只要平反身份,罪不至死,最差的,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也可保出来,民女相信,本事通天的您,想救出沈择青太容易了!您又何必断送一条这么好的后路?”

晋王冷冷地撇着她,觉得穆荑既陌生又厉害,为何之前他觉得她恪守本分,人畜无害?当真是看走眼,其实她心里怀揣着一把刀,不到关键时候绝不轻易亮出来!

穆荑还有最后一道杀手锏,就看晋王怎么回答了。她先跪下来磕头恳求:“王爷,求您看在东吴兵权乃是一条后路的份上仔细斟酌,切莫葬送了自己。恳请您……救出沈将军!”

晋王看着她郑重地磕头,动作规范标准,一步一到位,谦卑而真诚,更显示出她的决心。她离开晋王府后已经不轻易露出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了,可如今她为了沈择青,当真可放弃尊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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