佼贵人闻言望去,果然看见姝小媛正由她身侧宫婢护着往外走去。不知为何行色匆匆,瞧着有几分焦急的模样。听人说,姝小媛这一胎却是难得的稳当,尚未见害喜之症。如今姝小媛这般模样,必然出了什么岔子。佼贵人眼中滑过一抹精光,端起酒杯不知怎么一抖,一杯酒水尽数泼到了自己身上。
“姐姐这是怎么了?”琬才人去了手绢子替她擦拭,奈何那衣裳乃是最吸水的布料,不多时胸前已是一片深色的水渍。琬才人见抢救不及,只得对着佼贵人的宫婢道:“怎么还直愣愣地站着,快扶佼姐姐去更衣。”
“妹妹慢坐。”佼贵人从善如流起身。
琬才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蠢货!”这样的人竟然还封为贵人,凌位于她之上。将筷子递给身后的清月,琬才人鄙薄道:“这筷子脏了,去换一副。”
春季虽至,夜晚的风却还是寒凉。
“找我出来有什么要事?”姝小媛站在长廊内,音色清淡,在夜风中更显其冷意。
站在她身后的却是卫亲王的正王妃杨和玳。杨和玳仰起头看春后已逐渐枯萎的梅花,面上看不出是落寞或是欢欣。“臣妇只想问姝小媛娘娘一句话,娘娘腹中之子,当真是皇上的吗?”
姝婉仪伸手拂过额前冰凉的滴珠,“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卫王妃可知,你如今这番话,乃是大不敬的罪名?”
杨和玳猛然收回目光直直投向她,骄纵如杨和玳,此刻眼中竟然会有泪光闪烁。“我不知什么大不敬,我只知道,娘娘你腹中之子,有一半可能是王爷的。但你一人知道便是,又何必明里暗里提醒王爷?王爷如今日日借酒浇愁,娘娘您又于心何忍?!”
姝小媛看着她,面色平淡,没有一丝动容。“当日他诬本宫杀害安纯,如今本宫便还他一个,有什么不对?杨和玳,皇后娘娘叫你入主卫王府并非为你的儿女私情,是什么人给了你质问本宫的胆子?!”
“太可怕了,”杨和玳倒退一步,泪如雨下。“你这样的女子太可怕了!”
“本宫从未否认!”姝小媛转身,“本宫出来久了,腹中胎儿是要累的。卫王妃若是无事,也早些回席上去罢。”
“千筱傜!”杨和玳在她身后低喊出声,“你不肯爱他,自然有人爱他。你不怜惜他,自然有人怜惜他。”
姝小媛脚步微微一顿,旋即踏步离去,只是步伐稍稍凌乱。爱是要用心的,她连心都没有了,拿什么去爱去怜惜他人?
杨和玳蹲下身子,哭得天崩地裂。她也不想,可是,可是卫玄风太好太神秘,让她不由自主起了好奇心,更不由自主丢了心。
梅树重叠处,隐约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而后一抹粉色流苏在黑夜里漾过,旋即消失不见。
走在路上姝小媛一个不稳,险些摔了。幸而织锦在一旁稳稳扶住她,担忧道:“娘娘?”
姝小媛清喘几口气方道:“无碍,待会子你去问一问描云,问问
她是什么人将消息传给了卫亲王。”
见姝小媛好一时好回来,茹贵嫔眸光一闪,因虚笑道:“姝姐姐去了好一会子,可是身上有什么不爽利?”
姝小媛回席坐了,挽了挽耳边碎发,话中有话地道:“茹妹妹秀色可餐,纵然本宫再不爽利,见了茹妹妹,自然都好了。”
茹贵嫔露出一个微笑,耳边绯色璎珞晃过,清滟流波,顾盼生辉。
“姐姐言重了,妹妹受之有愧。”
姝小媛勾唇淡笑,不再多言。自低了头去夹盘中一味醉香肘子,夹至口前却是眉头大皱,侧头欲吐。织锦忙将那块肘子收起来,递了清水与她漱口,跪地请罪道:“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近日娘娘是因有了皇嗣才会如此,实非成心,还望皇上、皇后莫要怪罪。”
姝小媛漱过口便要下跪请罪,千筱伊见了忙制止道:“姝小媛有着身子,不必行这样大的礼。”又道:“你如今身边唯有一个织锦得力些,织锦虽好,到底不曾伺候过生产的后妃。这样,描云,暂且将兰皙姑姑指过去伺候姝小媛。兰皙姑姑曾伺候母后,想必稳重。待姝小媛胎坐稳了再回来就是。”
“是,”描云道,“奴婢知道了。”
姝小媛半福身谢恩:“嫔妾谢皇后娘娘恩典。”
“你同皇后是嫡亲的姐妹,何须说这样多的谢字?”赫连宇温和一笑,他始终认为千筱傜仍旧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小妹妹,更是他同千筱伊感情的见证者。对于千筱傜,总是和颜悦色的。又道:“你且安心坐下。”又吩咐李左道:“方才见姝小媛用了这道醉香肘子难过,便撤下去罢。这菜腻腻的,吃着也不爽口。”
卉小容也朝她笑道:“记得妹妹近日总爱用些酸的。我新得了进贡来的乌梅两盒,左右我也不爱吃这些,不若赠与妹妹,倒也是物尽其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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