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舟怎么会对付皇兄?我会对皇兄很好很好的~~~”阜远舟黏上去把人抱住——皇兄的腰又细了,得叫御膳房炖点补品才行。
阜怀尧手上的力道加大一点,面无表情,“哪里学来的甜言蜜语?油嘴滑舌的。”
“哪有?”
阜远舟有绝世武功也不敢挣脱,眨着一双纯洁的眼很是无辜,望着他时带着一种唯独对他的难言的温柔,像是恋主的野兽,“远舟字字肺腑~~~”
阜怀尧被他看得耳根微热,松开手继续去看奏折,“这么有空,就想想怎么把苏日暮劝进考场吧。”
“这个交给甄侦就好了,反正他制得住那家伙。”
阜远舟无责任耸肩,知道做正事的时候不能太随便,于是乖乖地替自家皇兄磨墨。
阜怀尧瞥他一眼,随即垂下眼睫,低头看奏折。
说实话,阜远舟虽是性情大变,不过最近越来越正常了,就像顾郸说的,逐渐恢复了很多记忆,做事虽然不按常理,但是有条理有目的,在兄长面前乖巧又粘人,除了对其他人刁钻古怪一点,谁敢说他是个疯子?他刚醒来的时候前言不搭后语的,行为也很稚气,现在却有一天长大一岁的感觉,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
“皇兄?”
“嗯?”
阜怀尧抬起头,忽地感觉眉心一热。
阜远舟的指尖送上来,轻轻揉开那微微叠起的皱褶,“又有什么大事?”
兄长看奏折时素来都是面不改色的,除非有很棘手的事,事实上很多人就觉得天仪帝只两个表情——面无表情,很冷的面无表情。
阜怀尧微怔。
如果有一个人不将世人不将万物放在眼里,只把你的一言一行奉为准则,起誓不离不弃,在你笑的时候陪你笑,在你皱眉的时候替你抚平眉间的皱褶,在你要做什么时静静待在你身边随时为你解围,有他在你甚至可以不必惧怕千军万马刀山火海……这样一个人,有谁能不心动?
至少,心硬如铁的天仪帝在这一刻觉得心悸不已。
六年前,他在某一天睡梦中惊醒,察觉到自己对来往最亲密的弟弟有了异样的难以启齿的感情开始,他就狠下心布下千层局,折断这个天之骄子的脊梁,他有万里山河江山如画,不需要这样一个污点的存在。
六年后,阜远舟如愿以偿疯了,一个疯子而已,能做什么?他抱着这样的心思将这个人冠冕堂皇留在自己身边,却……不舍得再放开了。
他在阜远舟近乎雏鸟的依恋中越陷越深,可是在这样的心动和依赖背后,是重重明里暗里大大小小可说不可说的阴谋算计,会不会有一天阜远舟清醒过来,告诉他连这样的依恋都是假象?
阜怀尧抓住他的手,道:“前几天,卫铎来问朕关于陵墓的事。”
阜远舟一听就皱眉,“皇兄还这么年轻,何须着急?”
就算皇帝都是以登基就着手安排陵墓的事,但是阜怀尧今年周岁才二十二,可以算是玉衡历史上最年轻的帝王之一了……
阜怀尧没在意这个问题,淡淡继续道:“朕选的是合葬棺。”
蓝衣的男子一怔,“是和……皇后吗?”
他也不知道一刹那涌起的是愤怒还是嫉妒或是别的什么。
“不,”阜怀尧手上加大了些许力道,朱色琼玉垂珠冠压得墨发如漆,几缕发丝离散沾落到那冷丽的眉间,滑过那张端肃雍华的脸,垂落在叠云游龙暗纹的衣袍上,纠缠着雪色衣带上系着的那块润透水亮的玉诀,泪痣嫣红,低淳微冷的嗓音在宽敞寂静的御书房中淡淡响起:“百年之后,朕要你,陪朕入棺。”
我先死,你就陪我一起。
你先死,就在那里等我。
我不会留给子孙一个威胁,也不会抛下你。
天际,浮云骤然撕裂浮华的日光,破碎的光线射在竖起的万里锦绣河山织锦漆金屏风上,落下渐次的光影。
阜远舟深深看着他,曜石般的眸子似深沉又似明澈,他反手握住阜怀尧的手,然后慢慢弯下腰,半跪在他跟前,罗衣广袖在地面如云般铺开,“臣弟,遵旨。”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苏大才子在禁酒令的威胁下是肯乖乖跟着甄侦等人离开那个破院子了,可是到了繁荣的城里,问题又来了。
“小生说了,生不入官门死不入鬼门!!!”
苏日暮扒拉着一家酒馆门前粗大的柱子就不肯走了。
“其实府尹府真的没传说那么可怕的,阿故不会天天砍犯人脑袋的~~~”燕舞拖他半天没拖动,冷汗——怪不得他动不动就扒柱子,这就是无赖的优势。
“管你砍不砍人,小生已经听你们的话(……威胁)来了城里,干嘛非得去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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