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一家三世警察,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长孙轻言也不例外,他穿警服的样子实在太好看,钟磬书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毫不犹豫和他报了同一间警校。
那时长孙轻言已经毕业出来工作了,闻言便笑了,说他定会像钟家老爸一样正义出色。
钟磬书的父亲和长孙轻言的父亲是拍档,后来钟父因公殉职,钟母受不了打击也跟着去了,不到八岁的钟磬书就被长孙爸爸抱了回家养着,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长孙轻言后面哥哥长哥哥短。长孙轻言也宠极了钟磬书,就差没把天上的星星摘给他,偶尔有人调侃了,长孙轻言就开玩笑道他上辈子欠了他的,这辈子就多了个小跟屁虫。
可是在钟磬书毕业那年,他就结婚了。长孙轻言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那天,局长正好和钟磬书在谈黑帮卧底的事情,他放下手机失魂落魄地躲在洗手间里捂着嘴巴掉眼泪,然后擦干净脸平静地去了局长办公室,说这个任务他接了。
钟磬书一点口风也没漏,婚礼前一天就用假身份坐飞机去了南边打击犯罪了。一年之后黑帮瓦解,他也戴着氧气罩直接被送回了家这边的重症监护室等专家动手术,昏昏沉沉熬过了危险期,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长孙轻言坐在他床前,淡淡道:“弟,再有下次我就打断你的腿。”
钟磬书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眼神有点绝望,他说哥哥对不起,我没有参加你婚礼。
养伤的日子总是漫长的,长孙轻言很忙,钟磬书病房里的常驻人员是一个痞子样的年轻男子,他的大学死党林隋柠,和他分到了一个警局,当初和他抢卧底任务,但是没成功。
这位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从来都是钟磬书投食饲养,这会儿咋咋呼呼地抱怨着他受伤还要连累他陪床,一边笨拙又小心翼翼地端茶倒水热饭菜帮忙做复健,可惜死性不改,看到好吃的好喝的就光明正大地偷吃,“梳子这王八汤不错,长孙老妈手艺真好~”
钟磬书睨他一眼,“那是我嫂子做的。”
林隋柠一下子噤了声,小松鼠似的偷偷觑着他脸色,钟磬书不耐烦了,随手拿枕头砸过去,“再露出这死人脸色我就让你变成死柠檬!”
林隋柠厚着脸皮蹭过去,“梳子,你还不甘心?要我说你嫂子没你漂亮,没你有文化,没你能干……”钟磬书打断了他的话,眼神里带着一种深秋萧索的寂寥,“不,柠檬,我没什么不甘心的。”
安淑儿是他和长孙轻言的青梅竹马,善良大方又性格开朗,长孙轻言从小就喜欢她——就像她从小喜欢长孙轻言一样。钟磬书没说谎,他是输得心甘情愿,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局,就像他爱长孙轻言爱到几乎因为他的婚礼弄死自己一样,长孙轻言爱安淑儿,安淑儿也爱长孙轻言,那么的深爱,是他破坏不了的爱情童话。
林隋柠便摸小狗似的摸摸他的头,“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棵树,哥给你找镜子去,镜子不行就簪子钗子,反正能配套就行。”
钟磬书木着脸说麻烦你圆润滚到角落里去。
镜子簪子什么的都是浮云,钟磬书伤好之后就回到警局上班,进了刑警队和某个欠拍的柠檬做拍档,忍受他的各种啰嗦各种不着调避免他闹腾得把自己弄挂掉,大概唯一的用处就是可以在去长孙轻言家的时候带上,插科打诨避免自己冷了场。
长孙轻言的家离警局近,冬天饭堂饭菜容易冷,他们两个光棍看着那些冻结的油水就反胃,林隋柠可怜巴巴地挂在他身上要求去蹭饭。然后去的路上就进超市买点菜上门,林隋柠拿着木耳和芹菜很纠结地问:“梳子,吃木耳炒肉还是芹菜炒肉?”
钟磬书面无表情踹他一脚,“我嫂子肯做就差不多了,你还想点菜不成?”
林隋柠委屈地扁扁嘴,干脆两个都丢进了购物车,路过冬季用品区的时候林隋柠看到了一套兔毛套装,有手套围巾什么的,他拿起来对前面的钟磬书喊道:“梳子,给你买套儿要不要~”全场对之行注目礼,钟磬书几乎没掏出证件对他喊一声扫黄打非好撇清关系。
出超市的时候钟磬书围着兔毛围巾戴着兔毛手套,暖洋洋的,林隋柠戴着兔耳朵耳套可怜吧唧地跟在后头,钟磬书回身一看,英俊帅气的男子怎么能总是这副被他欺压的样子呢?一直都是这样,像个孩子似的,老要人家跟着后头收拾残局,他忍笑把长长的围巾分给他一半,两人身高相仿,戴着同一条围巾拎着菜走去长孙轻言家。
安淑儿早就猜到他们肯定来蹭饭,饭菜都做好了,开门的时候还是愣了一愣,目光在他们的围巾上打了个转,然后没事人似的让人赶紧进门。长孙轻言也是刚下班回来,在安淑儿后头看着他们也是微怔一下,被安淑儿使了个眼色,就若无其事地打招呼了。
某柠檬在肯定热闹得很,他自来熟,跟着钟磬书哥哥嫂子的叫,嘴巴又甜,这顿饭吃得热乎乎的,吃饱之后林隋柠就瘫沙发上不动了,钟磬书帮忙给他揉揉肚子消食,一边数落他一边又觉得自己也吃撑了,长孙轻言笑道他们这是饿鬼投胎。林隋柠立刻苦了脸控诉这几天刚破的案子可把他们折腾得面带菜色。钟磬书任他扯淡,去厨房帮忙洗碗了。
谁知安淑儿古古怪怪地拉着他问:“磬书啊,你和隋柠一块儿住呢?”
钟磬书不解,“你不是知道么?”
因为他家在本地,之前申请宿舍的时候就和林隋柠一起要了个两人居,作为饲养者保证他不饿死顺便欺压他给他打扫卫生,这货懒得要命,大学的时候从来都是钟磬书给他老妈子似的忙前忙后,卧底任务时放养了一年,他倒是勤快了不少。
“要不回我这儿住?两个人毕竟不方便。”
安淑儿眼神闪烁道,钟磬书没留意,只是暗里僵了僵,“不了,你们二人世界呢,我和柠檬住惯了,反正周末也经常回爸妈那儿住。”
安淑儿闻言就没再说什么。
离开的时候,在路上林隋柠戳戳他脸颊,问:“梳子你不高兴啥呢?”
他的手细白细白的,很冰,今个儿出门两人都忘带手套了,钟磬书让了一只新手套给他,回头看着长孙轻言家的房子,怅然又释然道:“我突然发现我哥真的成家了。”
他们的二人世界他没必要插足。
“这都多久的事情……”林隋柠本来想吐槽一句,不过看他表情就住了口。钟磬书再度转回身来,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活……柠檬,你什么时候走?”
林隋柠拿着那只手套站在他面前不远处,似乎有些愣神,好一会儿才笑着道:“小梳子不赶我走,我就不走。”
他的眼睛明亮又带着些许伤感,钟磬书很熟悉,在几年前他总是跟着长孙轻言后头的时候经常从玻璃反射的地方见过自己这样的眼神,明知是坑也往里跳似的,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只是走前去帮他把那只手套戴上,然后把两个人两只没有戴手套的手揣一个兜里,道:“回去值班,装什么情圣呢。”
某柠檬果然又露出了一脸被镇压的委屈表情。
对于干警察这行,年关总是悲催的,林隋柠爱赖床,天天早起让他叫苦不堪,钟磬书做好早餐就去他屋里掀被子拖人起床,林隋柠头天晚上困呆了结果洗完澡没穿衣服就趴下了,被子一掀就是白花花一片,钟磬书脸皮僵住了,找不到被子的林大少爷勉为其难睁开眼睛,然后惨叫一声往洗手间滚,一整天都幽怨地控诉某人毁他清白。同事调笑了一天,钟磬书忍无可忍,回到宿舍就把人按在沙发上扒了上衣挠痒痒,林隋柠翻滚着求饶,钟磬书却盯着他笑红的脸一下子出了神,手下皮肤的触感叫他心生眷恋。
一个连环路人抢劫杀人案搅得刑警队几天不安生,林隋柠自告奋勇扮成土豪在偏僻的地方钓大鱼。大学之后两人不过分别一年,天赋优秀又得过且过的林隋柠就跟打了激素似的发愤图强,当之无愧的新时代好刑警一只,有种错过某人成长过程的怅然的钟磬书强硬地给他套上了防弹衣,在看着嫌疑犯拿着枪冲出来的时候还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一马当先配合着指挥冲出去逮人。
嫌疑犯已经和自家投喂的某柠檬打作一团了,钟磬书上去就气势如虹地断了那人两根肋骨,如愿以偿地把人结结实实拷了起来。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同伙,林隋柠正夸着自家梳子的英勇神武,就见一个人拎着刀从钟磬书背后冲出来,他吓得魂都飞了,赶紧把饲主拉到自己身后。
在医院吊药水的时候林隋柠还在重点描述自己的身手之好反应之灵敏,正在削苹果的钟磬书直接把刀子搁在了他用绷带缠着的胳膊上,面无表情道:“你再帮我挡刀子,我就废了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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