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也不等裴敏回应,她背着药篓走入纤薄的晨光中,一袭紫衣如云霞飘逸。
裴敏望着她的背影,轻而认真道:“好。”
回房间换了衣物梳洗,已是辰末。
裴敏没睡够,三步一哈欠慢吞吞赶到正堂,贺兰慎已经集会结束,正独自坐在案几后批阅卷宗。
大概是昨晚的回忆着实太过美好,明明才分别一个时辰,裴敏却依旧被贺兰慎的身姿气度吸引,只觉得他低眉垂目认真办公的模样煞是好看,一袭绯红的圆领缺胯衫格外鲜丽。
他很少穿这般颜色,乍一穿格外惊艳。
裴敏情不自禁挂了笑意,走过去一瞧,见贺兰慎将自己的那份公文也处理了,不由道:“你忙你的就是,我的公文搁在案几上,有心情了就会批阅,不用你管。”
“顺手而已。”贺兰慎嘴角也带了些许浅淡的弧度,需要很认真才能察觉出来他的心情不错。
两人的案几并列,相距不过三尺,贺兰慎便微微倾斜身子,伸手将一小叠已整理好的案宗递过来,道:“这些案件可上报,需裴司使落印盖章。”
裴敏接过案宗复查了一遍,见无甚纰漏,便满案几翻找圈画批注用的朱砂笔。她一向丢三落四,那朱砂笔也不知滚哪儿去了,半晌没找着,正要出门唤人送支新的过来,便见旁边横过来一手,骨节分明的指间捏着一支润好朱砂墨的狼毫细笔。
裴敏愣了愣,笑着接过贺兰慎递来的那笔,撑着下巴圈画了几个人名,哼道:“谢了。”
贺兰慎捻了捻被她触摸到的指腹,垂眼重新忙自己手中的事,只是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些,稍纵即逝。
气氛安享静谧,夏日的燥热与公文的枯燥似乎都变得可以忍受。
不多时,朱雀步履匆忙地赶来,站在门外朝两位上司叉手道:“裴司使,贺兰大人!”
他的语气有些肃穆,裴敏抬眸看了他一眼,将盖了司印的案宗合拢道:“进来罢。今日有什么情报,简单说。”
知道她不再避讳贺兰慎,朱雀也没了顾忌,大步进门于裴敏身侧站定,躬身低沉道:“裴司使,宫里传来消息,天后要安插一名新宠入净莲司。”
五月的边关之行,裴敏并没有遵循天后的指令杀了贺兰慎,尽管有‘大局’作为借口,但主仆间到底心生了嫌隙……谁都能猜到,此时天后空降心腹入净莲司意味着什么。
贺兰慎翻阅案卷的手明显停顿了下来。
裴敏反倒没什么反应,只虚着眼淡淡道:“哦?是什么人,查清楚了?”
朱雀道:“此人名唤来俊臣,本是雍州无赖游民,善谄媚,因揭发汪续罪行而深受天后信赖,可谓一步登天。”
“哟,也是告密者。”裴敏嗤了声,将最后一份案卷落下司印,问道,“天后瞒着此事,是想杀我个措手不及呢。可有查到他何时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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