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定远军鱼肠部一百五十人入东都的第二夜,不为人知的争斗发生在洛阳看似宁静平和的里坊之中,一夜之间,南吴不留行放入大梁东都城的飞鸟撞进了来自北疆的网。
不留行分三枝,最低一层分别为麻雀、灰鸽、乌鸦,麻雀传递消息,灰鸽是以各种身份隐藏在敌国的细作,乌鸦专事暗杀,麻雀之上是白鹭,灰鸽之上是鸿鹄,乌鸦之上是枭,到此阶,已经是掌管数州事务的一方统领,再往上就是连不留行内部也极少有人知晓的总管,不留行内部以鸢鹫等凶禽之名称之。
半个多月前卫蔷在南市遇到的那名自称叫“窦黑”的书生,就是一只凶禽。
熹微晨光中,一对双刀被收回了后腰,卫燕歌看着两个鱼肠部之人无声无息地将一名“老者”的尸体处置掉。
这是她今夜杀的第五个人。
“将军,他身上有乔装改扮的痕迹,可依然没有搜到蜀国所制的小弩。”
“再去景行坊,元帅要的那只鸟绝不能飞出东都。”
“是。”
杜明辛睁开眼时,天色已然大亮,他对着纱帐想了片刻,才想起来今日休沐,自己的好兄弟就睡在隔壁。
“少将军少将军,我们今日去梓泽赏春喝酒可好?”
他在门外拍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迟迟打开。
“我今日要回定远公府。”
卫燕歌还未系腰带,头发也未束起,一身灰色的衣袍竟然显出了几分慵懒之气,说话时,她转身去取腰带。
杜明辛站在门口,若是从前,他早就进去歪缠自己这从来一本正经的兄弟,再打趣他这衣冠不整之态。
可偏偏此时,他竟然有些踌躇。
好在嘴巴还长在杜少卿的脸上的:
“少将军在北疆呆了数月,我在洛阳望眼欲穿,你怎能舍得予我一夜温存便走,你北疆是专产负心汉不成?”
卫燕歌又是沉默不语。
她扎好了头发,又拿起了一套皮带,这是她专门用来将短刀固定在后腰的,灵州的匠人取了牛皮制成,两条带子跨过肩头,交汇于后腰,再抽一条宽带扎在腰间,前面,从肩头垂下的两条背带绕过胸肋与宽腰带相接。
两把两尺长的短刀就被铆钉与皮套固定于背带,横在她的后腰上。
杜明辛看卫燕歌的背面,觉得那宽带将腰勒得太细,待卫燕歌转过来,他看看前面,忍不住说:
“燕歌,你骑射是不是练的太多了,腰上那么细,胸前又如此厚实。”
卫燕歌低头看了一眼,又望向杜明辛,终于说道:
“这是我自身之故,与骑射无关。”
终于穿戴整齐,卫燕歌走到房门出,杜明辛抬手便挂在了她的肩上。
“少将军,再与我多玩一会儿,自你家国公归朝我便日日等在北门,此等深情厚谊,你怎忍心辜负啊?”
卫燕歌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搬下来,见杜明辛又牵住了自己的衣袖,一脸的依依不舍,便说:
“我要去北市买些东西,还能陪你吃顿早食。”
堂堂杜少卿为这一点小事立时又笑了起来。
卫燕歌回到定远公府时太阳已行至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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