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狂放而热情。水时承受不住,说什么也逃离出来。他拿出一袋种子,在温泉前方的林中的平阔土地上,费力开垦出一块块土地,要用以种植。
他怕雨水随时回来,便央求着在春季浑身精力旺盛的符离,挥舞起锄头开垦。在水时看来艰难的活计,符离只三下两下,便挥着臂膀解决了。
那片开阔的平地上本有一树荆棘,水时正犯愁,就见符离毫不在意的走进丛中,一把薅起荆棘根,扔掷到远处,水时连忙上前查看,就见这人仿佛铜皮铁骨,浑身皮都没破一块。
水时嫉妒的一翻白眼,很是无语的将锄头扔在符离手里。
“挖,给我继续挖坑!”
符离正被水时教着起垅,其余看热闹的白狼便来帮着刨坑。它们大多是赋闲的老狼,泡了温泉,回来顺手帮个忙,这些老狼都极聪慧,它们刨出来坑洞的的深度与间距都与水时的示范所差无几,水时极为惊讶。
他不知道,其中的年长者甚至已活了三十多个年头,几乎看着符离长大的。
于是,为数不多的种子,几天之内便播撒完了。水时种了一垅辣椒,一垅大葱,三垅的豆角,五垅的土豆与红薯,还有两垅卖菜人说的菘菜,他一看成品,就是大白菜,只是个头有些小,品种培育的并不好。
剩余了一些稻谷,那是要种在水边的,温泉必定不成,水时尚且要在琢磨琢磨地点。
等他忙完这几日,身上都晒的结实了些,于是夜晚时终于能露出自己有些小肌肉的臂弯与腰腹,颇为猖狂的要降服人家,结果第二天又是起不来……
不知不觉间,狼群多了好几窝毛绒绒又没睁眼的小狼崽,就连母狼王的肚子也日渐大起来。狼王也肉眼可见的在绝对权威的兄长面前挣了一口气,走路都带风。
草原上也到处可见带着刚出生幼崽的母亲。那日水时亲眼看到一头母鹿生产,还是双胞胎,小鹿落地,便能挣扎的站起来,甚至步履不稳的奔跑,这是它们在草原上生存的根本。
水时便在这样生机勃勃的氛围中,前去树屋附近那处狼泉中洗皮子与搬盐。他已经熟悉这里的路线,一般的动物也不会前来攻击。且水时身上有一股气质,食草动物觉得他平和,食肉动物觉得他亲近。
他带着几张皮毛杂乱又斑斑点点的柔软兽皮,不甚好意思的坐在泉边搓洗。他自己身上皮肤娇嫩,便总爱垫着这几张柔软的羊皮,不过这些天湿了干,干了湿的,符离晾一晾就又拿回来,可他再不能忍受!定要好好洗洗才行。
就在这个档口,水时却听前方猴群吵吵闹闹的,很嘈杂。他对这些野猴子没什么好感,本不想理会,直到他听到一声狼的威吓与撕咬,这才站起身往那边瞧。
那几只猴子已经攀着树枝进了山林,水时怕是族群里的狼有麻烦,便拿着一把镰刀,跟着进了林。
前方,一颗枯树根下,虚弱的灰狼紧紧守着洞口,呲呼的对着要嘶叫上前的猴子,可那几只猴子灵敏极了,又声东击西。灰狼孤掌难鸣,正捉襟见肘,已经挨了好几下,身上渐渐有血痕。
水时从未在东山的领地中见过这样瘦弱的狼!在这处狼的故乡中,它们族群庞大,是顶尖的猎食者,同时也是山林的守护者。
他正纳闷,就见枯树的洞中颤颤巍巍的探出一只小脑瓜。一窝刚刚生产出的幼崽正闭着眼探寻母乳,又饿的哼唧哼唧直叫。想必,猴子的目标正是狼崽,这样柔嫩的血肉,正合杂食猴类的胃口。
水时不再犹豫,举起镰刀朝着猴子大喝起来。他尚且心中很有些把握,猴群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被符离教训过,它们对水时很惧怕。于是,只得不甘不愿的离开。
母狼看着拿着武器的水时依旧很戒备,直到水时收起镰刀,放松的蹲在原处,它才稍稍平复。但瘦弱又毛发焦糊糊的母狼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忽而顿住了。
“人”的身上,全是白狼族群的味道,这令它天生臣服。可母狼已领教过“人”的厉害与残忍,观察了好半天,才下定决心——它得活着。
于是,水时见母狼戒备,且自己已经给它解了危机,便要起身离开。却见这只狼不由分说的钻进树洞中,叼出崽子就奔水时瘸着来了,直到把幼崽全部送到水时身边,才喘着气,费力的钻进林子中。
母狼从千里之外的遥远山脉跋涉而来,她的家园被烧毁,族群被屠戮殆尽,只剩作为昔日首领的自己,怀揣着整个族群最后的后裔,凭借着血脉的指引,一路坎坷艰难的奔驰至东山。
在群敌环伺的时刻,它在暴雪的夜里钻进树洞,瑟缩的生下一窝幼崽,只是当夜就冻死了一只。
族群都已死亡,没有雌性能够托付,为了守护还未睁眼的幼兽,除了啃食树洞旁的乱草与蚯蚓母狼已经三周没有进食。
它疲惫,且饥饿极了,眼见要陷入死地。
作为曾经狼群的首领,它在眼前的危机时刻迅速作出判断。母狼闻嗅出了在水时身上,那种强壮的雄性狼族浓厚汁液的味道。于是放手一搏,托付了幼崽,又凭借着残躯,迅速出林捕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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