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手起刀落,那动作利落得,让他有点脖子后面发凉。
好在这白鱼不是寻常灵兽,韩宇也就动作好看,几下下去,只能打出个火星来,白鱼却是半点损伤没有,江九帆着实看不过他在那里白浪费力气,便走了过去,拍拍这家伙已经冒汗的脑袋说,“我来吧。”
韩宇其实也就是赌个气,什么叫做“你那修为白搭”啊,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只是上了手才知道,江九帆还真没说错,他不由有些为自己的资质生气,便拿着鱼发泄了一会儿。
这会儿让江九帆看了个正着,他脸上也不禁有些发红,连忙站了起来,王顾左右而言他,“这鱼也成精了,怎的防御能力这般强?我这飞剑也是爹爹留下的好东西呢!”
江九帆此时真想说不是剑差是人不行,可这家伙忒记仇,他便憋着没出口。韩宇这才放宽心,将飞剑顺手递给他,然后瞧着江九帆将袍子往腰间一塞,开始杀鱼,自己则蹲在一旁指挥,什么先从鱼鳃处切开小口,将鱼腥线拽出来,什么这鱼皮如此硬,八成能做个防护法器,不如直接刨开,取嫩肉即可,什么竟然还有鱼籽呢,这可是不错,可惜没有鸟蛋,罢了,拿着面粉煎个饼吃也不错。
他这大厨做得,事儿却真是不少,不但让江九帆给他将鱼剖了,还让他三分之一切成薄如蝉翼的鱼片,三分之一剁成了泥,三分之一直接炖,直将江九帆指挥得团团转。平日里江九帆明明最爱静的人,这次却也不嫌烦,他是想起他娘来了,当年他娘在府里难得下厨一次,可不是指挥的他爷俩这样忙乱吗?
好在韩宇手艺真不错,纵然缺姜少蒜的,但那鱼锅子做得却是酱香浓厚,鱼丸汤也滑嫩无比,还没上桌,韩宇习惯性的顺手夹了个鱼丸先自己吃了一个,又夹了一个用手虚托着给江九帆,“快尝尝,是咸了还是淡了?”
江九帆瞧着那双韩宇刚刚用过的筷子,还有那张八成因为是只有他俩,已经洗去伪装的白脸,那张脸上汗蒙蒙的,唯有一双眼睛雪亮雪亮的,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仿佛看到了他心里,不知怎地,他一口便将那鱼丸子吞在了肚子里。
鱼丸在锅里煮沸的,怎么可能不烫。他一吞下去,韩宇就唬了一跳,连忙吼着他说,“烫烫烫烫!吐了啊。”
江九帆吃进去也知道莽撞了,可又舍不得吐,只能连忙拿灵力护着喉咙咽下去了,倒是没烫着,只是什么味道却没尝出来。韩宇还拍着他说,“张嘴让我瞧瞧,别烫坏了喉咙,岛上拢共咱俩人,你本来就话少,如果压根不说话了,我可闷死了。”
江九帆比他高上大半头,韩宇便只能昂着脸问他,这个角度的韩宇别提多漂亮了,江九帆想了想,便真的张了嘴让他瞧,顿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是两件薄薄的衣服。他听得见湖水拍打法阵的声音,也听得见自己心跳的砰砰声,更听得见凑近了的韩宇的呼吸声。
江九帆不知怎地,突然想到他娘曾经说过的话,“我宁愿你爹是个普通农夫,我俩就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日出干活日落而息,他陪在我身边就好。”
韩宇仔细看了看没事,这才放了心,只是一边叮嘱他不能如此莽撞,等着东西上桌的时候,却是看着他,让他紧着吃生鱼片,剩下的鱼锅子和鱼丸汤,却是要他凉了再喝。江九帆想着他娘的话,看看韩宇,再吃点东西,目光里却多了些不同。
韩宇拿上桌的酒乃是他爹不知从哪里淘弄来的果酒,有些年头,但度数不高,韩宇只当是饮料,喝多了便有些上头,先前还跟江九帆聊着那些灵兽怎么办,他又不是开灵兽园的,养这么多算个怎么回事,后来大概酒上头了,又刚刚经历生死,江九帆也不算外人,有些情绪便抒发出来。
他又说起了他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可资质实在太差,却也不知道怎么报复回去,不一时,大概是酒劲上来了,自己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江九帆只得将他抱回了屋子,脱了外衣鞋袜,塞进了被窝里,然后自己就坐在那里,暗暗下了心思,总要想法子将韩宇的修为给提升上来。
所以,当韩宇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揉着眼睛起床的时候,便瞧见自家桌子上放着一串的小玉瓶子,他皱着眉头拿着一个打开瞧了瞧,味道倒是十分熟悉,他常年吃这些丹药提升修炼,如今已经练出个狗鼻子了。
这一串足足二十瓶,却是没一个重样的,虽然不及他爹准备的,但是放在外面也是让人挣破头的东西了。韩宇瞧着便有些狐疑,捧着这些瓶子出门去找江九帆,却正瞧见此时不知怎地,正赶上阴阳湖同时喷涌。
硕大的白鱼和细小的黑鱼在湖面上飞起又落下,这小岛正处于阴阳湖交接之处,却是有无数的黑鱼白鱼在此处跳起厮杀,多得竟是让他觉得天都暗了。韩宇觉得自己仿佛在一刹那跑到了海底隧道一样,眼前,头顶上都是飞跃的鱼群,看都看呆了。
而此时,一道白色身影却出现在重重鱼群中间,只见他手中飞剑点点,便有无数黑鱼白鱼被戳中眼睛掉落下来,这人也不去拾拣,只顾自己厮杀的痛快,等到喷涌结束,鱼群消失,死在他手上的怕是有千八百条,这人才拎着最后杀的一条鱼开了法阵进来,那身白衣服,已经是猩红点点了。
韩宇被他帅的刺了眼,瞧见他进来,便嘟囔他道,“吃就吃一条,杀这么多干什么?”
江九帆瞧着他抱着瓶子呆头呆脑,想到自己的计划,便开了个玩笑,“怕你逮不到,先杀下些存着。”
可江九帆却忘了,他那是张常年不见笑脸的脸,这笑话却是管用的不得了,韩宇拎着把飞剑就要出去,说是自己杀的自己吃,他有本事自己做。
江九帆只能将人拦下来,冲着他说,“我只是试试,我寻思着,你资质差,其实还是吸收灵力的效率不够,我每每打斗的时候,便觉得经脉扩张,对于灵力的吸收多且快,你八成也可如此试试。反正谁说修仙之人,必须盘坐在那里,殊途同归也无不可。”他指着韩宇手中的瓶子,“这足足两百颗丹药,足足够你用一时的啦,不够咱们再说。”
韩宇哪里想得到江九帆竟是为他着想,一时间抱着那瓶子就跟抱着颗火热的心似得,一时间居然也结巴起来,“那……那就这样试试,丹药……丹药你不用担心,我……我爹留了不少给我。”他手一挥,便见地上摆出了起码百八十瓶的丹药,韩宇道,“有些你也能用的。”
江九帆看着上面什么元婴期用的金乌丹,化神期用的结神丹,只觉得,他是要来的吧,他爹怎么从来没这么大方过?
烈阳宗韩家已经哭做了一团,青松一传话,韩家当家夫人便已经晕了过去,还是家主韩宗山带人去醉春楼将儿子的尸体抬了回来。
韩松志死的并不光彩,身上寸缕不着,脸上满是惊恐,仿佛跟吓死的一般,最重要的是,他的额头上还别着个条子,上面写着,“明日午时”。
而此时,已经马上要到午时了。韩宗山已经将全族的金丹期修士整整七位全部集结在了韩家老宅,等着温家人上门,他倒要问问,自己何曾得罪了他们,居然下得了如此毒手。
当然,他并未觉得这人有多厉害,毕竟,韩松志只是个筑基期修士,能让他死的这么无声无息的,只要比他修为高点就可以了。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个红衣女子,这女子脸蒙细纱,身材纤弱,瞧着手无缚鸡之力,但偏偏连他这个元婴期修士也看不出修为深浅,韩宗山当即便明白,这是踢到铁板了。他连忙问了一句,“敢问修士,韩家与你何仇?要杀我儿泄愤?!”
却见那女子不言一语,手中一摆,便见有另外几个化神期修士从后而来,他们几人顿时便被掌控了起来,韩宗山却没想到,连交手都不曾,便被直接拿下,可又不想这般死去,便想再申辩几句,可恰恰此时,有清风吹来,撩起半边细纱,女子的样貌便印入韩宗山眼中,他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跟韩宇八分像的面庞震惊道,“你是韩宇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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