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在这时被张氏身边大丫鬟铃铛儿看见,那铃铛儿没想到这偏房的小公子在,忙手足无措的欠了欠身道:“明德少爷!”
张氏抬眼看见上官明德的身影一闪过去,不由得脸上沉了沉,喝问:“谁在哪里?”
明德无法,从树丛中走进场内,远远的向张氏拜了拜:“太太可好?”
张氏看他大清早上的,穿一件单袍,神色匆匆的样子,便心生厌恶,问周围的人:“谁给少爷穿这样呢?他到底是个主子,没得让人见了说我们家薄待他!跟的人都是谁?拖出去打一顿!”
明德说:“不管他们的事,是一早上父亲找,我慌忙过去的。”
张氏心里嫌恶更甚,冷笑一声说:“你也别说,我知道你厌烦你父亲教导你。谁像你一样尊贵呢?你哥哥一大早上便读书练箭,你倒是悠哉游哉,不知道天天都在干些什么!”
明德默然不作声。张氏拉了夏小姐的手,指着他道:“这是我家的贵客,你见了就一点礼数也没有吗?谁教会的你这样上不得台面!”
明德便向夏如冰欠了欠身:“嗯嗯,夏小姐。”
夏如冰却是脸上青红不定,慌忙别过脸去。
虽然人人都说她父亲此行是想把她许给上官家嫡出的大公子,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父亲是想把她许给眼前这个偏房出的资质平庸的上官明德。
她哭着问过父亲为什么,父亲只说她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夏徵在朝中和家中都一样的有权威,他说的话,别人是反驳不得的。
母亲不忍心看小女儿嫁得不好,便苦劝她父亲:“我女儿怎么说都是正房嫡出的小姐,就算下嫁到贫寒之家,也应该找个正儿八经大夫人出的孩子。上官家庶子除却一张脸还能看之外,又没建功立业又没一分家产,嫁去了是教我们女儿看公婆的脸色过日子吗?”
夏徵怒道:“你又懂什么!你只看人家是不是庶子,你可知道上官明德十五岁被皇上钦点为暗卫,他要是暗卫转明,就起码是个缇骑的出身?暗卫者,无功无业,但是一旦出道从军,便是前途无量!他年纪又轻、武功又高,一直深蒙圣宠,假以时日必当大器!”
这些都是夏徵对自己夫人说的,夏如冰并不知道。再说就算她知道,她也无法理解大内暗卫意味着什么。
朝堂之上苦熬十年寒暑,未必及得上暗卫中出生入死一年春秋。多少精英子弟在这个职位上无声无息的死去了,活下来的现在都在边疆割地称王,或在军中执掌大权。上官明德十五岁入宫当暗卫,年纪虽然小,但是论资历,也差不多是该转明的时候了。
一旦他转明从军,以他一直以来的圣宠来看,起码是个缇骑或副指挥使;到那个时候京城里想把女儿嫁他的人家可就多了。夏如冰这个模样,还未必排得上号呢。
夏如冰只道是父亲脑子糊涂了,因此并不看上官明德,只看上官全少年英俊。见张氏叫明德向自己打招呼,就随便应付着退到了张氏的身后。
张氏看明德无谓的样子,便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不耐烦我教导你,看你这个样子,心里记恨得很吧?我告诉你,早点儿认真念念书,考个秀才举子之类的,好多着呢!无知的东西,去吧!”
明德默默的打了个哈欠,返身向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走到一半,却远远的见到上官侍郎身边的小厮匆匆跑来,一把拉住他道:“小少爷!老爷找你呢!”
“什么事?”
“不知道,老爷生气得紧呢!哥儿快跟我们去罢!”
上官侍郎兀自发着闷火,不敢在上司面前表露出来,只坐在厅堂上喝茶。夏宰相也不和他理论,见明德进来,笑着问:“贤侄可好?”
明德一看那样子就知道夏宰相把提亲的事说了。夏徵身居要职,深得乾万帝信任,是朝中少数几个知道暗卫的人之一。但是夏徵并不知道,他上官明德在自己家里其实是过得很郁悴的啊。
明德心里叹了口气,拱了拱手说:“托大人福。只是夏二小姐的事,我实在是高攀不上啊。”
上官侍郎一喜。他叫明德过来,就是想暗示他放弃和夏家的婚事,把这个攀龙附凤的机会让给自己的大儿子。他原本以为明德一定很想借此机会出头,说服他放弃会很不容易;但是没想到上官明德如此知趣,自己主动就表明了态度,省得他费一番口水。
上官侍郎趁机转向夏宰相:“大人您看,下官家的犬子年龄尚小,不成气候,实在配不上令媛。不过下官家里的大儿子,倒是已到婚配之年……”
言下之意昭然欲显了,偏偏夏徵不理会,直直的看向明德,委婉的道:“明德公子,我家小女虽然拙劣,但是女红刺绣样样精通。算命的说她生而有贵相,老夫以为,公子你少年英才,与之相配,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公子以为呢?”
谁知道上官明德摇头道:“大人谬赞了。我确实高攀不上您家千金小姐。您请回吧。”
夏徵从没被这么年轻一个黄口小儿这么当面没脸过,当下一口气哽在了喉咙里。上官侍郎忙骂道:“孽障!你是怎么说话的?我没生过你这么目无王法的孽障!”
夏徵忙拦住他:“侍郎不必气愤,我看令公子是年纪太轻,不经人事,害羞罢了。等令公子好好考虑几天过后,我再携小女拜访不迟。”
上官侍郎亲自送贵客出门,到了大门口车马边上,夏徵看四周没有上官家的人,突而回身向上官明德招了招手。
明德顺从的走过去:“大人何事?”
夏徵拉住他就要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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