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山庄在外游荡,之中有部分原因是为了寻他,也便是你我初见之时的那场误会的由来。”容修说话时的表情似在缅怀,语气却淡淡,根本没有起伏:“或许我不应该用‘误会’这个词,因为这件事的本身便是有人在暗中诱导,诱导之人,我称其为父亲。父亲名为容潜,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假名,或者改过后的名字。容潜知我对鸠栖念念不忘犹如执念,而栖梧确实已死,便找了身材面目声音都有些相似的人进行调|教,想要用那个人替换我记忆中的鸠栖。听到这里我想你也许已经隐约明白些了,你便是那个人,——被父亲制造出来的鸠栖。”
“我事先并不知道这些事,刚才所说的都是我见到你以后,结合容潜的性格进行推测的,但我想应该和真相相差不远。”容修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道:“我在很久以前武学境界就已踏足先天,能够以骨断人。人的外貌可以作假,但骨骼的生长却有一定的规律何其唯一性,加之我过目不忘,认真看过一次的人无论过了多久也能认得出来。我与栖梧关系亲密,要认出他并不难。既然已知你并非鸠栖,而看你的样子确实对我有特殊的感情,由此我进一步猜测,你的记忆可能被人强行篡改过。”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但现在先别急着反驳我,莫意,听我说完。记忆的真假,这种事情并非不能作伪,作伪之后也不是不能验证的。”容修继续用清冷又过于凉薄的声音道:“我猜测你见到我以后脑子里一直会出现某种模糊的画面和场景,或者身体有种熟悉的感觉,所以你才会在对待我的事情上有种莫名的冲动。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种事,高明的催眠手法和刻意的诱导就可以做到。我虽然在这方面不是很擅长,但还是会一些的,你要不要试验一下?我会告诉你,有意识地引导他人的思想出现偏差,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不需要。”莫意冷冷地说:“我既然选择问你,自然也就信你。无论你说了多离奇的话,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然后,这和邱前辈,还有阿娥的死有什么关系?”
“你曾问过我是否在意邱毓娥,我虽答是,却未告诉过你理由。”容修看了他一会儿,叹气道:“你是容潜为容修设下的棋子,既然是棋子,自然不会放任他走到棋盘之外。因而你身边的人,便是在你记忆全无之时控制你的有效助力,也就是容潜的人。我早有意脱离容潜的势力,对此上心也无可厚非。而邱毓娥便是我怀疑的对象之一,还有邱荻,当然最可疑的是你尊敬的莫清流。”
此时得知自己身世都面不变色的莫意在听到莫清流的名字之时,身子却不可控制地震了震。
容修看了眼拼命压制自己情绪的莫意,继续道“五年前,鳞净——我爹身边的人,他想要倾覆容潜,开始了策谋已久的反叛行动。‘鸳鸯刺’是鳞净自创的剑法,很多年以前他教给了鸠栖,然后在你出现的时候,为了让你成为鸠栖又教给了你。他既然可以教给你们,自然也可以教给别人,所以当年四个人被‘鸳鸯刺’所杀之时我就知道,就算不是鳞净亲自做的,也是他教出来的人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拔除容潜在江湖中的势力,顺便嫁祸给你。至于栖梧为何也会‘鸳鸯刺’则另有其他计较,现在暂且不提。”
“你明知凶手是谁,有何目的,所伤之人是你父亲,为何不明说?”莫意看着容修,以难得犀利的语气问:“当时在场具是武林德高望重之人,你又手持‘三牌令’,若鳞净此人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联合各个门派上门讨伐又如何?何以让他猖狂至此?”
“由我讨伐?凭什么?有什么资格?”容修迎上莫意的眼神,指了指一旁沉默的修影,冷笑道:“他是鳞净的人,你听到他刚才怎么称呼鳞净,又怎么称呼我的么?他唤鳞净为大人,却叫我少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认贼作父二十一年,而现在鳞净却在为我的亲人报仇!”
容修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空寂,轻声道:“这世间无论是谁都有资格讨伐鳞净,除了我。”
“就因为这个?”莫意看着容修半晌,没有得到他的回应,突然站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伤甩袖而去:“莫意竟才发现你容修是如此懦弱迂腐之人!”
容修看着他离开,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慢慢收回放空的眼神,看向修影。
他叹了口声,拿起之前修影倒的那杯水喝了口,语气淡淡:“现在,那个老实孩子走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就姑且再问一遍好了,——修影,所为何来?”
作者有话要说:=皿=我的文风终于回归正剧了……
虽然我觉得乃们可能更喜欢前面几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修影看着坐在床榻的男子;那是他这辈子最为熟悉的人,比熟悉自己还要熟悉的人。鉴于他为了这个人放弃了自己的名字和所有,代替他、模仿他、并且在表面上拥有这个人的一切,先前的那句话并不含任何夸张成分。
然而,初次面对面地相见;容修的反应却仍旧在他的意料之外。
容修和修影互相瞅了半天;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容修就失了耐心,撇了撇嘴自顾自躺下,一只手肘撑着床托着脑袋,侧身打量了下修影:“你进门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呼吸有些不大对劲,现在看来那并不是我的错觉。虽然你功夫不错;但也挨不住每天给人灌输真气;看你的样子内里消耗得厉害,持续了不短的时间。要靠外力引入真气才能续命的,你要救的人想来已经差不多半个人踏进棺材了。是何人,让你不惜借莫意做缓冲,引开鳞净放你身边的影卫,也要来见我一面?”
“少主果然如千面所言,心机深重,慧敏过人。”修影奉承。
容修面色倦怠,懒懒道:“我调开栖梧,气走莫意,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有的没有。”他垂眉,语气无甚起伏,幽幽开口:“若你不想回答之前那个问题,那我便换个问法,——你来找我,可是跟容潜有关?”
修影身体一震,他看了容修一会儿,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撩开下摆跪在容修面前,面色沉痛:“庄主身中剧毒,五官具寂,瘫软如泥,食而不进,寝而不寐,求少主看在庄主十多年的教养之恩,回去看看他。”修影这话虽是唐突,但极为分寸,甚至他没敢说“救”,只说了“看”。
“容潜中毒?”容修却没什么大反应,稍稍皱眉:“你如此耗费修为,原是为了救他?”
“是。”修影见容修无所动容,心中一急,膝行两步向前:“属下……”
“你不是我的属下,你是鳞净的。”容修打断他:“又或者是容潜的,都与我无关。我早说过,上一辈的事我没想搀和,他们俩谁赢都好,我不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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