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上床休息了。他身体不太舒服,病得很厉害,我也没想强迫他起来。我想要是警方再这样拖下去,肯定会要了他的命。”
“但愿不会这么严重。”
眼看伯林汉先生为了女儿所受的可怕磨难而精神崩溃,我却没有任何字句可以抚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带着露丝我又一次走进了深深的小巷。刚才路过时见到的那个妇人正在窗口朝我们点头微笑,费尼莫先生也拿下烟斗,轻轻抬起帽子和我们打招呼,露丝优雅地鞠躬还礼。在通过盖着遮棚的小道进入菲特巷时,我发现露丝突然左顾右盼起来。
“你在找什么?”我问。
“这儿附近有警察。”她的语气很平静,“还好,今天倒是没看见他。要是让那可怜人等得太久,那可就罪过了。”说着我们转入了菲特巷。她小心翼翼地搜索着暗中监视她的便衣警察的踪影,这让我很难受,而她语气里的嘲讽和无奈尤其令我心痛,让我想起我们初识时她那种令人不快的冷静和自持。然而,我又不得不佩服她在身处厄运时的那份淡然。
“我们还是说说关于这次会面的事吧!你的信写得非常扼要,我想你当时一定很忙,没时间写得更详细。”露丝突然说道。
“确实如此,不过详细的内情我还不能告诉你。我只知道,诺巴瑞博士手上有封很重要的信,是他住在柏林的一位名叫立德波根的埃及学专家写的。这个人在信中提到,大约一年前他在维也纳遇见过一个英国人,这个人诺巴瑞也认识。不幸的是,他已不记得那个英国人的名字了。可是根据信中的一些描述,诺巴瑞认为那人可能是你的伯父约翰·伯林汉先生。倘若他的猜测没错,这个案子就有希望了。所以,桑戴克才急着让你和你父亲跟诺巴瑞见个面,好谈谈这件事情。”
“哦。”露丝陷入了沉思。
“看你的表情,你好像并不兴奋啊?”
“没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不能像傻瓜似的还抱着那样的希望——我可怜的约翰伯父还活着,那根本不是他,一定是他们搞错了,更何况他的尸体都已经被找到了。”
“或许他们弄错了呢?说不定那不是他的尸体。”
“可那枚戒指又该如何解释呢?”她苦笑着问。
“说是巧合也并非不可能,假若有人和你伯父有一模一样的戒指呢——毕竟翻制这类古董戒指也是常有的事。再说了,我们还没见过那枚戒指呢!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他那枚。”
“亲爱的保罗,”她猛摇了摇头,“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现在所有证据都表明那的确就是他的尸体。约翰·伯林汉已经死了,这点已没什么可怀疑的了!而乔治·赫伯特和我是两个最有嫌疑的人,自从那枚戒指被找到之后,矛头更是直接指向了我。在所有人看来,除了那个不知名的凶手和几个信任我的朋友之外,他的死无疑是我一手造成的。”
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消沉而认命,我惊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可有一位你的朋友——桑戴克,仍然在坚持不懈地努力,并坚信你与此事毫无关系。”
“我知道,可他所依赖的也只是像这类可怜的、毫无希望的猜想罢了。不管如何,再看吧!”
话已至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了巷口。穿过黑暗的入口和僻静的小径,我们出了法学院,来到旧财政部大楼门前。
“桑戴克办公室没亮灯。”我指着一整排漆黑的窗口说。
“我也看见了,并且窗帘也是拉开的。他或许出门了。”
“桑戴克一向谨守约定,我想他不可能约了我们又跑了出去。”
于是我们决定上楼看看。果真不出所料,我们在镶金边的橡木门上发现了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给保罗·拜克里的便笺在桌上。
我拿出钥匙打开橡木门,然后又打开里面较轻的室内门,看见便条纸就放在桌子上。我把它拿到办公室外,借着楼梯间的灯光看了起来:因为约会有变,谨以此向我的朋友们致歉。简单点说,诺巴瑞希望我在埃及部门主任回国前完成我的实验。他要求我今晚就开始进行,并且说他会在博物馆等待和伯林汉父女见面。
麻烦你立刻把他们带到这儿来,这次会面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桑戴克
我把便笺递给露丝。
“请你不要介意。”我歉疚地说。
“不会的,我很高兴。刚好我们和那间老博物馆关系颇深,不是吗?”她望着我,带着一种奇怪的、眷恋的神情,转身下了楼梯。
走到法学院门口,我叫了辆马车。在清脆的马匹铃声中,我们往博物馆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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