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10部分（第2页）

陈老五说：“那就走着瞧吧。谁叫老棒子眼看着老了不行了呢？谁叫你老十七是旱鸭子不敢上排整不了水场子活呢。”

陈老五往大炉子加了柴，脱了鞋，脱了衣服躺大通铺上睡了。

鲁十七戴上大山猫皮帽子，穿上老羊皮袄，把腰间的布带子系紧，在门口找了根柞木棒子提着，推开木刻楞的门走出去，立刻被外面干冷干冷的空气包围了，喘一口气，鼻孔里、嗓子眼里就冷得发紧了。

这样的天气足有零下四十度。鲁十七在木刻楞周围找了一圈，没找到青毛大狼狗。别人养的狗不用主人找，主人一行动狗就跟着来了。鲁十七的青毛大狼狗不行，不一定跟着鲁十七，也不一定不跟着鲁十七，有时想找也不知道它在哪儿，有时不想找它又自己钻出来了，这就是青毛大狼狗古怪的性子。

黄金老虎　第三章　1（3）

鲁十七就不找了，拎着柞木棒子再一次走上爬犁道，往干饭盆林场走。边走边在脑子里想事，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他在金叶子家里见过陈老五。那是他刚住进金叶子家的那个晚上，也偷看过陈老五靠金叶子，也是唯一一次看到金叶子接客的场面。这个印象虽然记忆深刻，但鲁十七没觉得心里堵得慌，只在心里说，原来那个陈老五就是这个陈老五。又想，叶子你死了吧，你死了不是离开我，你活着才是离开我。我就当你死了，我把你装我心里，走到哪儿都带着你，你永远走不了了。

黄金老虎　第三章　2（1）

边走边在脑子里想事的鲁十七走雪路不觉得累，而且昨晚下半夜又下了雪，雪遮盖住了一切昨天的印迹，也突出了今天新的印迹。

在昨晚鲁十七睡觉的那片雪地上就有新的印迹。鲁十七记得，昨晚撑得肚皮难受的青毛大狼狗就是在这里的那棵柞树下刨个雪窝睡里的。鲁十七向这里走来，是希望青毛大狼狗还睡在那个雪窝里。这样鲁十七就找到青毛大狼狗了，还打算看到青毛大狼狗就上去踢它一脚。

可是青毛大狼狗不在那个雪窝里，青毛大狼狗的脚印有目的性地向一片落光了叶子的阔叶林里去了。

鲁十七蹲下仔细看了青毛大狼狗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知道青毛大狼狗刚离开不久。

鲁十七站起来看看方向，那片阔叶林不能直接通向干饭盆林场，得在山里绕一个大弯。但是鲁十七还是顺着青毛大狼狗的脚印找过去了。

这就是东北人冬天才进山打猎的好处，一是冬天动物的毛皮好，二是山里一落雪，任何动物都无法遁形。

鲁十七顺着青毛大狼狗的脚印穿过阔叶林，青毛大狼狗的脚印又向左拐，下到了积雪深厚的山沟里。山沟在夏天是条流动山水的水沟。现在是冬天，水冻住了，再积了雪就是雪沟了。雪沟的两侧长满了草和灌木丛，有高出雪外的，都是瘦瘦的尖梢。鲁十七想是不是下到雪沟里跟去？正迟疑间，就看到青毛大狼狗脚印的旁边又出现了另一道动物的脚印。鲁十七在长白山里待久了，又得了老棒子各方面的传授，现在不但是个好木把，也是个不错的猎人了。

鲁十七就滑进雪沟，看着前后行进的两种脚印有点糊涂，就找比较清晰的另一种动物的脚印看。鲁十七想这是大山猫的脚印？不像，这脚印比大山猫的脚印壮阔。那么是豹子的脚印？也不像，大小差不多，但这脚印比豹子的脚印宽圆。再看跨度又小，又不像老虎走出的跨度。

鲁十七再想，除了这几种动物，还有什么动物的脚印是梅花状的？猞猁？更不对，猞猁的脚印没这么大。

鲁十七抬头向前看。鲁十七了解青毛大狼狗的胆子挺大，也像木把道尔吉那么好色。它曾经在发情看不到母狗的春季，跑出去跟踪一对即将发情找地方成亲的狼夫妇，咬死了公狼，俘虏了母狼，并咬着母狼的耳朵带回了鲁十七住的木刻楞，日夜盯着母狼，母狼费尽心机也逃不了。就这样过了三四天，母狼终因发情期暴发屈服了。那几天，青毛大狼狗靠母狼靠得太努力，瘦了好几斤。

发情期过后，青毛大狼狗就不理那只母狼了。母狼招呼青毛大狼狗跟它走青毛大狼狗也不理，后来被母狼吵烦了就咬跑了母狼。

母狼生没生出一窝狗崽子鲁十七不知道。一条独立养育子女的母狼没有公狼打食照顾，几乎是不可能独自养活子女的，公狼是和母狼一同养育子女的。这就是公狼和公狗的不同。

假如那只母狼生了一窝狗崽子，又没有公狼帮忙养育，那些狗崽不是饿死，就是被别的猛兽偷去吃掉。如果不是这样，母狼养活并养大了那些狗崽子，那些狗崽子就不是狼了，也不是狼狗，而就应该叫狗狼了。

但是，青毛大狼狗强奸母狼的事每到发情期就必干，已经强奸了五六只母狼了。这是改不了的，鲁十七也知道，青毛大狼狗如果继续努力干下去，总有一天，在这座长白山里，那种狗狼一定会在山里出现。

可是，梅花状的脚印又不是母狼的，也根本不是狼的脚印，倒像是只小老虎的。鲁十七又算算日子，现在还没到青毛大狼狗追母狼屁股的时期，那么青毛大狼狗在追什么野兽呢？鲁十七又一想，会不会是什么野兽在追踪青毛大狼狗呢？这样一想，鲁十七就着急了，提着柞木棒子加快速度往前追去，同时也后悔这次出来没把他的弓箭带在身上了。

鲁十七顺着雪沟里的两行脚印追出了雪沟。在一片低矮的灌木丛里，鲁十七看到了一片打斗过的痕迹，青毛大狼狗在这里和追踪的野兽交手了。这里的雪地上脚印杂乱，也重重叠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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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老虎　第三章　2（2）

鲁十七身上冒了汗，也更着急了，更担心青毛大狼狗了，因为灌木丛里落下的毛都是青毛大狼狗身上的青毛，像被野兽的爪子扑抓下来落在雪地上的。而那两行脚印钻进前面针阔叶林地带里了。沿着两行脚印再仔细看看，鲁十七多少放下点心了，通过两行脚印，也能看出是谁在逃谁在追。好像青毛大狼狗占了先机，在追那只留有梅花脚印的野兽。

在这种针阔叶林地带的雪地里行走比较艰难，枝枝杈杈的树枝又碍事。鲁十七就勾起食指放进嘴里打唿哨，唿哨声在无人迹的山林里传出挺远。鲁十七等了一会儿，听不到青毛大狼狗的回声，也看不到青毛大狼狗跑回来的身影。鲁十七就喊叶子，叶子。这是叫青毛大狼狗回家的命令。但还是没有青毛大狼狗的回音。鲁十七又顺脚印追出了针阔叶林地带，进入两面生长了密集杂树林的山坡，在进入又一片杂树林时，突然听到了青毛大狼狗的叫声，叫声就是从这片杂树林带的深处传出来的。

鲁十七顺声音着雪找过去，就看见青毛大狼狗在一片风倒树丛里蹦蹦跳跳地对着一只比它小一些的野兽扑咬。青毛大狼狗听到鲁十七赶来的踩雪声，汪汪叫着扑咬得更欢了。

鲁十七一路小跑喘息着着雪终于跑近了，才认出青毛大狼狗扑咬的是一只小老虎。小老虎很凶猛也暴躁，但它还是只幼虎，不是青毛大狼狗的对手，被青毛大狼狗对着屁股咬得直转圈，反击的一双前掌舞得虽然快捷，但对付不了青毛大狼狗。而且青毛大狼狗好像挺喜欢小老虎，并不真的扑咬，是像猫戏老鼠的那种扑咬。

看到鲁十七到了跟前，小老虎更胆怯了。小老虎几掌连击逼退青毛大狼狗，就掉头逃进风倒树倒下压在一起形成的空隙里，挣扎着转过身把屁股藏进空隙里面，把脑袋探在外面对着青毛大狼狗咬。但小老虎探在外面的脑袋却被青毛大狼狗一连拍中了好几爪子。小老虎于是又往里面努力缩缩，整个身体全缩进几棵风倒树的空隙里了。

青毛大狼狗似也不敢贸贸然探脑袋进去咬住小老虎拖出来，就趴下盯着空隙里的小老虎，还友好似的耸耸耳朵，摇摇尾巴。小老虎回敬的是突然拍出了一爪子，却没能拍中。青毛大狼狗就汪一声，跳起用前脚还击。

鲁十七看青毛大狼狗全身都是汗气挂上的凝霜，就知道青毛大狼狗追踪小老虎下了大气力，纠缠了好几个回合。想想前一个战场上掉的青毛，似乎青毛大狼狗初遇小老虎与之搏斗时吃了小老虎一双前掌的亏，才被抓掉了那么多毛。

鲁十七担心附近有大老虎，察看了四周，就想到这只小老虎是和母虎走散的小老虎，或者是因冬天食物缺乏被母虎抛弃的小老虎。然而，鲁十七想起了一件事，在吃掐套饭时听乌日乐说过，依尔觉罗·和六打猎整到了一只被公虎咬死的母虎，也看到了一只被公虎咬死吃掉的小老虎，还抓到一只活的小老虎。如果那只死去被众木把吃掉的母虎带着的不是两只崽子，而是三只崽子，那么这只被青毛大狼狗堵在树身下的小老虎会不会是剩余的一只呢？

鲁十七一下子动了捉小老虎养大的念头了。

鲁十七观察了一下，就走过去，用柞木棒子逗小老虎。小老虎甩着脑袋咆哮着咬棒子，一口咬住就不松口。

鲁十七向外拉棒子，一点一点拉出了小老虎的身子，得了机会的青毛大狼狗一扑而下，一口咬住小老虎的后脖子。说也奇怪，青毛大狼狗没下死口咬小老虎的后脖子，只是咬上按住了小老虎，不叫小老虎动。

小老虎松口松了柞木棒子，惊叫挣扎了一会儿，肚皮一起一落地早就饿得没劲了，又被青毛大狼狗追踪搏斗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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