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庆慢慢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里凶光毕现。王伯元警惕地站起身,冯平向前一步,手已经放在了腰间佩刀上。
可晏决明分毫不退,步步紧逼。
“当初你溃逃到扬州,在书院里躲了整整五年,卖疯卖傻的时候可曾想过你含冤的妻子?可曾想过你母亲、儿子还在土里尸骨未寒?
“五年,你就想出个偷袭的法子,这便是你五年的筹谋策划么?
“楚庆,装疯装久了,你便真当自己疯了傻了么!”
“够了!你知道什么!”楚庆爆喝一声,猛地站起身。
他双手抓住晏决明的前襟,程荀心一惊,霎时就要上前。却见晏决明抬起双手,止住冯平和王伯元的步子,又转过头安抚地看了一眼程荀。
楚庆青筋暴起,凶狠地盯着晏决明,仿佛要在他身上撕下一片肉。
“七娘受辱,我历尽千辛才将她带走,可那个混账!”他双唇颤抖,眼里竟然留下了血泪,“那个混账怕此事被他爹知晓,居然派人将我骗走,私下恐吓我妻儿老母!”
“母亲不愿拖累我,当夜就上吊自尽……”回忆起那一幕,他好似失了浑身的气力。
他的手从晏决明领口滑落,跌坐在地,喃喃道,“七娘不堪受辱,竟跑到了胡家门口自缢……大郎……家中无人,大郎误食了毒鼠药,当夜便去了……”
“一夜之间!只是我被骗走的一夜之间啊!”楚庆佝偻着身子,伏在地上痛哭出声,“大郎……我的大郎才四岁……身子小小的,就那么丁点大……”
他崩溃的哭喊在屋中回荡。这个曾经也有过光辉前程的男人,狼狈地趴在地上,涕泪糊满整张脸。
程荀只觉得眼前也模糊了,一些被她压抑许久的伤痛好似也被这哭声唤醒,她转过身去,不愿在晏决明面前失态。
众人沉默许久。楚庆的哭声终于渐渐平息,晏决明蹲下|身,轻声道,“楚庆,若你心中还有血气,就别再装傻充愣。”
楚庆抬头看向晏决明。
“你清醒地活着,就是对胡品之最大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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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程荀本想再去看看妱儿,可估摸着妱儿已经睡下,便干脆先随晏决明回胡府。
二人沉默地坐上马车,程荀仍然想着楚庆的遭遇,心中沉重。
晏决明一路觑着她的神色,忍不住开口道,“别担心,只要楚庆神志清醒,这一切就都好办。”
程荀回过神来,“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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