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回那个男人吗?”倪春南眨眼,不禁脱口而出,就好像没听见他后头那句话似的。
真要去拔草?
鹧鸪挑了挑眉,点点头。
“他怎么了?”倪春南抬头看他。
“自己一个人去黑市做了交易,品质太好,抢了生意,被人儿剁了根儿手指。”
倪春南微惊,这样说的话,他方才在照片上好像确实看见男人的左手缠着纱布,只是正好在里侧,摆动手臂间稍稍露了出来,又离得远,他便有些不太确定。
鹧鸪扬了扬眉,往后靠上了椅背,静静欣赏那一张小脸儿变幻莫测的,到底是谁说倪春南是面瘫的,这不表情挺丰富多彩的吗?
鹧鸪想了想,忽然将牛皮纸袋下的照片全拿了出来,扔在倪春南眼前,抬了抬下巴。
倪春南眨眼,有些犹豫,刚刚不还凶巴巴的不让看嘛。
“让你看就看。”鹧鸪扬声。
倪春南撇嘴,不再犹豫,反正是合了他的心意的。
半晌,匆匆翻完了照片,倪春南大致在脑子里头理清了头绪,那里头的照片里有一个女孩儿,穿着病号服,坐着轮椅,看着比那个男人的年纪小上一些,脸颊还有些婴儿肥尚未褪去,多半是妹妹之类的。
真是一个狗血喷头的剧情啊。
倪春南想,这不就是林嫂平日里最爱看的八点档狗血剧里的情节吗?努力上进成绩优异的男主角,样样儿都好处处优秀,却有一个病体缠身,久治不愈,或是身患重病的妹妹,急需医药费什么的,所以便只好走了不归路,上门找了炮灰乙,违背本心做了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情,不过最后多半都是会被女主拦下的。
倪春南抬眼,至于鹧鸪的话,当然不会是炮灰乙,怎么着也得算个大反派,不过按照现在的情节,怎么好像女主还没出现,这个大反派好像倒是对男主角有了兴趣,打算施以援手了?
鹧鸪看着那小孩儿瞧他的眼神儿,逐渐由豁然开朗转为诧异,最后又变得怜悯起来,不由拧了拧眉,抬脚越过桌子底下,踹了对面人儿的小腿一脚,“什么眼神儿?”
倪春南躲避不及,裤管儿印上了个鞋底子,只摇了摇头,将照片搁下,转身就要走。
“上哪儿去?”
“拔草。”
鹧鸪只觉自己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这人儿是不是克他?
“我还没问完呢?”
“问什么?”
“觉得我应该帮他吗?”鹧鸪直白道。
倪春南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可是你已经搜集了他的资料,不就是有这个意向了吗?又问他做什么?
分明就只是个十恶不赦的毒贩,却总好像是个慈善家,看见可怜的人儿送上门便不禁想要拉一把。
可是这世界上的可怜人儿这么多,就连他,在鹧鸪带他回来之前,他听到的最多的,也就是“可怜”这两个字了,人各有命,一个两个的都想收入麾下,帮的过来吗?
倪春南惊了惊,有些被自己霎时倾巢而出的念头给吓到,他怎么会这么想?明明他也是被鹧鸪救回来的一个,本质上跟他们压根儿没什么两样。
“我不知道。”倪春南垂了垂眼,“遵从你的本心就好,我不能给你建议。”
鹧鸪拧了拧眉,只觉得这小畜生有些不太对劲,对方却已经先他一步夺门而出了。
倪春南一路跑到了院子里,背靠墙壁,抬头看向了天空。
他这十六年来扭曲的经历造就了他极端的思想,所有与他擦身而过的讥笑与嘲讽成就了他的冷漠,而鹧鸪,作为唯一一个出现在他阴暗人生中的好,激发了他的占有欲。
即便他总是一副嫌弃的嘴脸,却从来都没有让他碰过毒,就连与这相关的事儿都不会在他面前提起。
洗碗,收拾房间,拔草,他已经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安全,更让人安心的事情了,就好像真的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寄养在家里的孩子,平日里没事儿便打发他做做家务,空闲了便要故意挑一挑他的刺儿逗逗他,这让倪春南觉得无比的踏实与安心,松闲到让他差点儿就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越过那条不过是隐了形,却从未消失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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