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苦,等到了地,你先跟我去西边的蒜苗田找个空地支帐篷。”
白秋眯着眼,嘴巴边全是云片糕的糕屑,他一边吃一边想,想到就忍不住说。
阿苦支应着,偶尔几声清脆的马鞭挥挥,圈进来的风更凉,仔细闻来,似乎还带着水汽。
水汽?
难不成又下了雨?
白秋掀开帘子。
帘外,一望无际的长河,哗啦啦在眼前奔流,桥头两叶渡船于风中宽摆,是渡河口。
“是不是走错了,怎么走到渡桥口来?”
白秋拢了拢药包,把它们堆在食盒后,马车停,他也跟着下,到这都不曾意识到事情不对,反而后知后觉地站在车边遥望大河。
渡河的河叫鸡嘴河,因交汇口形状像鸡嘴而得名。人从清丰县离开,要么过关走城门,要么坐船渡鸡嘴。河对岸是先通往桂县的驿站,白秋还没去过,但他听说桂县的粉丸凉面很是好吃,那是他跟小满好的时候,晚上蒙被子办事,夏满独独爱把他的屁股露出来,借着烛光月光,挤弄两下,情浓时甚至咬上两口。
“这旮瘩像粉丸团子,大腿像鸡丝肉小笼包,小腿像漂水凉面。”
夏满总是这么说,说完又鼓捣不停,把白秋鼓捣的腰下软软,肚子空空,半夜三更喊饿,问夏满那粉丸团子、鸡丝肉小笼包和漂水凉面在哪,他在十八里街可没碰到过。
夏满就告诉他在鸡嘴河对岸的桂县,粉丸团子,鸡丝肉小笼包,漂水凉面都是桂县的名小吃。白秋记住了,心里寻思着有机会一定得去桂县逛逛,就让锦玉带着他吧!在桂县游历的开心,搁那住一阵也好啊,最好还带上阿苦和喜果,这两个冤家谁也没见识过县外的好景,既是有福同享,白秋当然不会忘记在他“一意孤行”支摊子时,一往无前陪他干陪他熬的好跟班
只是不是现在,现在,他首要去的地方是缸子村。
“路走错了,通往缸子村的是另一条,阿苦,你忘了的话就我来赶。”
白秋吸着气,傻乎乎地跑到前头想跟阿苦交换。
阿苦目光灼灼靠着马儿,他们的马,那匹枣红色的高壮牡马,正温驯地吃着阿苦手中的草。
“阿苦?”
白秋歪头,想说话,下一秒,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忽然搂住了他的腰,接着,一块帕子覆上。
刺激的气味蹿入鼻孔,白秋的眼睛霎时间一片空白,等他再次醒来,什么渡河,马车,阿苦,全都不见了。他好像做了场梦,梦里,他坐着马车,带着车食物礼物前往缸子村,梦醒,回了家。不,不对,这不是他家,这不是他的房间,他的床,他的被,这是哪?!
“咳咳,谁,有人在吗?”
白秋扶着头,强撑着坐起。
陌生的环境,丝滑细腻的锦被,云青壁上一盏盏紫白色的骨瓷灯。
绑架?
说不通。
从屋子的奢华程度看,很明显是个大户,而且……
白秋努力回忆着昏倒前的细节。
他是被人迷晕的,因为是从身后逼上来,导致他没看清对方的脸,但他看清了阿苦的脸。他的仆人,他的朋友,他最心疼最宠溺的哑巴小孩,在他面前,背对着宽阔的鸡嘴河,神情自若地给马喂草,丝毫不慌张他被绑走。如果他们不认识,那人从身后过来,他看到,一定会提醒他的!阿苦,是同伙?
白秋捂着头,迷药的作用还在生效,虽说他人醒了过来,脑袋还是昏的。且他本来也不够聪明,即使知道是阿苦出卖了他,可原因,出卖的对象,任他揪破脑袋,把头发都薅光也想不出来,除非那个对象亲自出现。
“吱。”
雕花门斜斜挤开一个窄缝,白秋仰起头,一抹身形鱼一般溜了进来。
“娘说家中要来一位贵客,我当是谁,原来是你,那个长的痒痒的花匠。”
“想好了吗?”
“师爷想让我说什么?”
“花种的来历。还装傻?我说锦小公子,你是真觉得我们抓你没证据,还是我不敢把你下大牢啊?刚你娘子来了,你猜她说什么?”
郭师爷晃着手中薄薄的一张纸,去而复返,歇了一柱香,喝了半壶茶,他可是颇有收获。本以为三小姐是来替丈夫替兄弟求情,还可惜她非但遇人不淑,连所谓的当家人的风采都没有了,结果证明女诸葛毕竟是女诸葛,感情上一时犯了蠢,该醒悟时,醒悟也是快的。
短短一天功夫,不知从哪搜罗那么多证据,有城东新布庄云庄的入股书,海乐坊的干股契,还有最近两年上官家经营生意的全部账本,商会同行的联名签名,以及几个乡绅士族老板的保荐,力求与锦玉划清界限。其中最绝的属从京城来的翰林院学究的亲笔信,和由宋知府千金宋玉茗代为递交的和离书。这些东西一摆,上官家虽不能全脱掉关系,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全家都被个白眼狼小赘婿兜进去。所经营铺面的关停倒是出了把血,比起上官野的定性,钱又算得了什么?
“釜底抽薪,小子,你还要多学学,你的手段,太嫩!”
郭师爷将和离书和除名书都摔在锦玉跟前,锦玉拨开和离书,打开除名书,是由四大家族的现任族长一起通过的,开除他出上官家的族谱,这没什么,撇开关系嘛,除名是最快的。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不仅他除了名,居然上官野也一并除名!上官家第三代下面,上官驷的子嗣,除了“已故”的上官泽,只剩下上官嫣然和其弟上官睿,如小娘那支已全部移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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