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是为了物归原主。”隋稷仑又咳一声。
隋曜权皱起眉头,更加不解。
“你若真想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便自己去查个清楚,我没兴趣讲另一个男人的事。”他冷颜道。
隋曜权颔首,没再追问。
他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一抹久违的笑意,脑海中浮现出妻子立于画舫上的纤美的身影。“我还记得第一眼见到你母亲的情景……”
隋曜权沉默着,半晌后才又听见父亲开口,“你可知你母亲家乡何处?”
“扬州。”他回答。
隋稷仑睁开眼。“你娘告诉你的?”他望着儿子。
“不是。”隋曜权回答。“十三岁那年,孩儿注意到母亲的口音不似京城人士,所以问了母亲,母亲以此为题考孩儿。”
他微笑。“你猜对了。”
“孩儿是第二年才猜着的,因为母亲故意学了其他江南口音混淆孩儿。”
隋稷仑笑出声,随即又猛咳几声。
“父亲——”
隋稷仑举起手,示意他不用紧张。“咳……我是要走,可还不到时候……”他喘口气才又说:“你母亲是个聪明且风趣的女人,少了她……”他眼神空洞。“我再也无心留恋人世……”
闻言,隋曜权握紧拳头,脸孔紧绷。
隋稷仑自哀伤中回神,继续道:“你娘留了封信给你,你先读过吧!”语毕,他再次疲惫地闭上双眼。
隋曜权将木盒放在桌上,拿起里头的信,当他瞧见信封上母亲的字迹时,内心更加震荡,他已经很久没再思及有关母亲的一切,在她离世后,他就将所有的记忆压在心底最深处,从不去碰触。
他收敛心神,将注意力移至信上娟秀的字体——
权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必定很吃惊吧!或者,仍愤怒为娘的离开你们父子?
思及此,娘只希望你心中的怒气与伤痛已随着岁月流逝而趋于和缓。
娘没什么能留给你,只有将你父亲送我的定情玉镯传予你,盼你能转赠给未来的妻子,尔后,世代相袭。
但若你无心接受,便将之毁去,娘不会怪责你的。
另外,则是希望你能替娘去一趟扬州,将木盒中的坠链还给娘的义兄,这事你若有不解,可问你父亲,他会为你解开心中的疑问。
为娘的有满腹话想同你说,可即使道理万千,字字珠玑,有些事若不能自行领悟,也都只是赘言,所以,娘只盼望,将来某一天,你能在忆及娘时,心中只存温喜,再无痛楚。
母郦氏 笔
“要不要走一趟江南,决定权在于你。”
父亲的话让隋曜权回过神来,他压下心中的激动,哑声道:“为何现在才让孩儿读这封信?”隋稷仑睁开眼,凝望儿子纠结的眉头。“你母亲希望我在适当的时候交给你。”他沉默地不发一语。
隋稷仑精明的眼神瞟过他。“你母亲很担心你。”
隋曜权没吭声,只是迳自将信纸摺好。
隋稷仑阖上眼。“你退了与裴萃心的婚事,是因为讨厌裴家,还是因为不想成亲?”
父亲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隋曜权有一瞬的怔仲。“都有。”他简短地回答。
“为什么不想成亲?”隋稷仑轻咳一声问。
对此,隋曜权依旧不发一言。
“说话。”隋稷仑沉声道。他虽病体孱弱,可仍带着一丝威严。
“孩儿没瞧见成亲的好处。”
“成亲的好处?”隋稷仑扯起嘴角。“我倒想知道成亲有哪些坏处,你告诉我。”
隋曜权闷不吭声。
“怎么不说话?”隋稷仑不悦地皱起眉头。
“孩儿不想与父亲讨论这事。”隋曜权直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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