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她想说得利落,却显得迟缓,“我……吃过晚饭了!”
他认真地看了她一阵,突然苍凉地笑起来:
“真抱歉!”
她微愕,不能接腔,却觉得接受他的道歉十分不妥,全然没有必要。于是,费力地挣出一句:
“为什么道歉?”
话一出口,更是万分不妥,倒像是在质问,准备听他忏悔。她不禁暗暗恨自己:杜春泥!你的自负聪明,犀利辩才,都到哪里去了?
“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了!”
他明知道她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却巧妙地闪避了。
以前,对于她,他是浑然不觉,束手无策,既无战术也无战略。如今,分别五六年,她的棱角依旧分明,很显然地,他却圆融得多了。
“应该说是我的荣幸。”带着较量的心情,她略夸张地扬起眉,像一道鞭,抽在沈楚颊上,“能单独和沈博士一道用餐的人,恐怕不多吧?”
沈楚果然焦躁不安起来,他今夜第一次显出慌张:
落红不是无情物(2)
“快别这么说……”
春泥注视他面部表情的变化,心中有丝窃喜,其实,他的改变并不很大。她的心,渐渐稳定下来,有着反败为胜的快感。然而,当她的眼光望向窗外的灯火点点,便觉得自己无聊。一天到晚想求胜,却弄得遍体鳞伤,心力交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面前,一生之中可能再也不能期求的聚首,竟仍如此斤斤计较?
她的心软了,望着沈楚,温柔地问:
“这些年,在国外,一切都好吗?”
“人离故乡贱,谈不上好不好,只是一心想着拿到学位就回家!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他回来了,不再走了。她恍惚地想着,怎么办呢?然后又想,什么怎么办?他回来了,与你何干?
“你呢?好不好?”
她迟疑着,不甘心在他面前说不好,却又不甘心将这几年的生活以一个“好”字囊括,因此,她只笑着,没有回答。
侍者适时地送来面包和汤,融融的蒜香味飘浮在空气中。已过了用餐时间,闻到这样的气息,有人不禁转头探视。春泥隐隐泛起一个微笑,低下头,她看见放在自己面前的面包,错愕地抬起头。
“记得你最爱吃蒜面包!”
沈楚微笑地说,极自然而诚挚。
她毫无准备地怔坐着,当年,他们由郊区的学校到一家著名的西餐厅,只为了吃香喷喷的蒜面包,除了面包,也吃不起别的东西。她的食量不大,却能吃好几片,他总是省下自己那一份,让她吃饱。几年来,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曾那样爱吃蒜面包,或许是吃什么都没有特殊的滋味了。
看见沈楚始终注视着她,于是,她调整坐姿,尽量和悦地将盛面包的小竹篮推向他:
“我吃过饭了,你吃吧!”
“春泥!”
他突然唤她,与多年前一式一样的语调,似乎还多加了叹息的意味。
“什么?”
她立即反应,也如往昔。
“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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