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秋一家人检完票,进了站台,送他们来的那位司机帮忙提着行李,随他们一同进去。麦秋恍然,貌似那时不仅可以提前进站,还允许送行者进站台的。
早晨的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天色还有些灰暗,站台上已经站了不少乘客,大多都是民工,麦秋了然:是了,春运进行时。
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火车终于“咔嚓咔嚓”地进站了,还没完全停下来,一大群人便一窝蜂地冲上去,乘客的熙熙攘攘,伴随着工作人员的怒斥声,一时间好不热闹。麦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同时也不禁感慨,铁路是大家心中永远的痛啊!
丁宁在麦子杰的保护下,两人都已经挤上列车,找到座位之后,连忙打开车窗,向司机招招手,那司机很快带着麦秋和还没拿上去的行李跑过去,先将行李一一递上去,最后一把抱起麦秋,由麦子杰从窗口小心地接过来。
好吧,这种行为不值得提倡,但以麦秋那小身板儿,拿什么和别人挤去,万一在发生个踩踏事件,岂不是要嗝屁了。所以说,春运时期坐火车的孩纸伤不起啊!
三人的座位正好连在一起,麦秋比一般小孩早熟,早就过了儿童票的界限。但麦秋还是坐在自家老爸的腿上,将位子让给一位年龄挺大的民工,都是想回家过年的,能帮点儿是点儿。
火车载着闹哄哄的一堆人龟速前进,慢的人神共愤,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下车时又是一通挤挤蹭蹭不说,等到奶奶家时,麦秋已经被折腾得快要散架了。
麦秋发现奶奶家已住上砖瓦平房,不再是记忆中的茅草屋,看来是连锁效应,麦秋在心中猜测。
麦子杰一家的到来还是挺受重视的,麦秋的大叔、小叔还有姑姑几家都在。
可能是距离产生美,长时间不见,他们对麦子杰一家都很热情,就连奶奶也抱着麦秋一阵嘘寒问暖。麦秋有些恍惚,其实在前世时,自麦秋记事以来,奶奶虽有些嫌弃她是个女孩,但对她还算好的,只是程度上比不过其他几个罢了。
两世为人,许多事情都已经看淡,麦秋虽不能像自己堂姐与她那般亲近,但也是把她当作亲人尊敬的。
一大家子和和乐乐地吃午饭,主菜是小鸡呵饼,地锅烧出来的小鸡,即使不加其他佐料依旧鲜美无比,锅边再贴上杂面呵饼,简直就是人间美味。麦秋吃得不亦乐乎,这种味道多久没尝过了。
饭后,大人们聚在一起聊天,麦秋则挺这圆滚滚的小肚子,和堂姐一起到田地里玩耍。麦秋的堂姐叫麦穗,是大叔的女儿,比麦秋大一岁,两人在前世时关系挺不错,一同上的初中,只是后来麦穗去了卫校,麦秋上了高中,道路便截然不同了。
堂姐的名字是奶奶起的,麦秋无数次猜想,如果自己的名字也是奶奶起的话,说不定会叫麦芽,或者麦苗什么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在田埂上,这时的土地没被开发,除了小片的村庄,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地里的麦苗还是嫩绿色,让麦秋很有在上面滚几圈的冲动。恍惚间,麦秋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一边挥舞着树枝,一边唱着童谣——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这首歌真够不衬景的???)
由于丁宁随军,在这边的房子早就买了出去,便在麦秋奶奶家住下,三人挤一张大床。床是用草泥砌的,并不是炕,底下铺着厚厚的褥子,上面再盖上大大的棉被,即使再寒冷的冬天也是能睡得暖暖的,更何况麦子杰还是个“大火炉”来着。
春节前夕,麦秋奶奶家显得格外忙碌,要开始准备年货,大多是些炸食,比如丸子、三角叶、蚂蚱腿、炸菜角之类的,还要蒸花卷,炒花生。年糕通常是到村头买现做的,每当这时麦秋总喜欢乐颠颠地跟在爷爷身后,一起去村头买年糕,为的就是吃到刚做好的年糕,软软糯糯,又很有嚼劲。麦秋内牛满面,果然还是以前的东西实在啊!
除了吃的东西,还要贴春联和门神,买鞭炮。就这样,春节在喧闹中来临了。
年三十这天,麦秋穿上奶奶新缝的棉衣、棉裤,外面再套上大红的夹袄,圆滚滚的像个火球,看起来十分有喜感,麦秋对这并不怎么介意,毕竟还是小孩子,没到讲美的时候。
临近中午时,圆桌上已经摆满了吃食:地锅鸡、红烧鲤鱼、春卷、蒸年糕是必不可少的菜式,当然还有一些荤素搭配的炒菜,再加上芝麻片、花生酥、红薯糖、羊角蜜之类的甜点,真真是丰富多样。
掌勺的是麦秋的小叔,做过一段时间厨师,炒出来的菜也算是色香味俱全。
麦秋突然想起前世小时候过年时,自己和堂姐总喜欢在吃饭前,趁大人不注意,把鸡腿挑出来,放在开饭时方便抢的位置。那时比较穷,很多东西不能常吃,因此显得格外金贵。后来生活水平提高,大家也就不稀罕过年的那顿,或许,这也是年味儿越来越淡的原因之一吧。
午饭吃了很长时间,其实主要是那些爷们在喝酒,麦秋和堂姐早早便离开饭桌,一人拿着一小碟甜点,跑出去看堂弟放炮仗。小爆竹是从鞭炮中扯下来的,很简单的东西,却能让堂弟玩得不亦乐乎。
年夜饭则显得比午饭简单多了,主要是饺子和年糕绿豆沙。吃完饭后,大家便围在电视机前,一边嗑瓜子、剥花生,一边看春节晚会。那时的晚会很有看头,虽然对美声不怎么感冒,小品却十分经典。
即使这样,麦秋还是看得晕晕乎乎,最终败下阵来,睡得如死猪般香甜,连凌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都没能把她惊醒。守岁之夜,就被麦秋这样稀里糊涂地睡过去了。
大年初一,往往是小孩子最开心的时刻,给长辈们拜年,接着便能拿到压岁钱。但此时却让麦秋无比纠结,因为拿红包之前有个非常关键的程序:磕头???迂腐,真够迂腐的!麦秋在心中愤愤不平,最终还是对着爷爷奶奶象征性地行个大礼。没办法,入乡随俗呗。
反观麦秋的堂弟,倒是磕得不亦乐乎,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大人就往人家面前扑通一跪,“嘣”地一个响头,再抬起脸巴巴地瞅着,直到拿到红包后才笑逐颜开,甚至连路人都不放过,麦秋无语:娃,乃是练铁头功的么,都不觉得头晕?
接下来的好几天,麦秋都在走亲访友中度过,三姑六婆的一堆,看着就觉得头昏脑胀。不过最终算是满载红包而归,让麦秋乐呵了许久:咱现在也是款爷了哈!
春节的余热还未散尽,元宵节却很快来到,家家都忙着打豆面,蒸龙灯。根据习俗,龙灯要蒸两个,一个钱龙,一个仓龙,寓意财源滚滚,风调雨顺,农作物大丰收。除了龙灯,还有圆圆的小灯窝。
麦秋最喜欢丁宁做出来的,小巧玲珑,里面插根火柴,再倒上香油点燃,可以燃很久。到了傍晚,村里的孩子一人手上捧着一个小灯窝,这便是旧时的花灯,等香油燃尽,再凑上去咬一口,满嘴都是浓郁的豆香味儿,让人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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