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庭生后退两步,“不急,你先好好看看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虞归晚自然知道这是哪里,也明白石庭生提及这个的目的。
见虞归晚不答,石庭生抬手朝夜色中朦胧一处指去:“那里,就是你父亲倒下的地方,你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虞归晚牙关相抵,肩线绷紧。
石庭生垂首,缓缓踱步,被月光投在地面的阴影时长时短,“让我想想啊……”
几秒后,他站定开口:“当时,我被周围埋伏的警察逼进了绝路,最后,时任重案队队长的江重山在一处巷道中追上了我,打斗间他看到了我的脸。”
石庭生看着虞归晚,脸上露出自得的笑来,“真可惜,你看不到他当时的表情有多精彩,因为他认识我,之前来找我爸时,见过我的,当时甚至还夸我和我爸长得像,他不蠢,所以刹那间就明白了一切,知道我爸为了包庇我给他们指向了错误的侦查方向,你说他得多震惊和恼怒啊。”
“也就是趁那一瞬的功夫,我用匕首捅进了他身体,夺过。”
“砰,砰——”石庭生用嘴发出拟声词,脸上的笑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当时他就中枪倒地了,血啊,雨啊,混合在地上淌了整整一大片。”
石庭生的声音通过耳麦传进江起云的耳朵,她竭力按捺着自己的情绪,可身体却因为太过紧绷发起小幅度地抖来,她闭眼,脑海里仿佛生出了江重山生前的最后一幕。
她小时候视之为超人的父亲就那么重重地倒在大雨中,再也未能起身。
“江队……”路啸的手放上江起云的肩膀。
江起云豁然睁开眼,眼圈有些红,“我没事。”
天台上的石庭生继续说着,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成就,“可我没想到,摆脱了难缠的江重山,又追来一个虞舟海,我和他几乎是同时开枪,不得不说,受训过的警察的枪法就是比我这业余的好,他第一枪就打中了我的腿,我却打偏了。”
“不过,我没必要和他硬碰硬,地上就有个不会动的活靶子,所以我立马朝还留了一口气的江重山开枪,虞舟海当时或许觉得江重山还有得救,想都没想,就飞身扑过去,替江重山挡下了那颗子弹,虽然没有击中致命处,但后来听说,他还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了。”
石庭生拍手称赞:“真是感人肺腑的同僚之情。”
虞归晚确实被刺激到了,骤然拔高声调怒喊:“石庭生!”
石庭生的目的达到了,发出朗声大笑:“诶,这样就对了,小晚,人是有喜怒哀乐的动物,你现在就是应该生气,应该愤怒。”
虞归晚剧烈喘息着,启唇反讥:“那你呢?你为什么愤怒过?亲眼目睹你母亲离世而无能为力时?还是那起你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让被害人屈服的案子,哪件事让你更愤怒。”
“愤怒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是愤怒自己的脆弱可笑?”
石庭生脸色倏地低沉下来,他紧紧盯着虞归晚,眼神冰冷肃杀,但几秒间便又恢复了自得从容的神情,悠悠地开口:“比起愤怒而言,我体会到更多是愉悦,我第一次杀人,其实是场意外,那孩子是误打误撞上来的,当时他在巷子里遇到了我,并且毒瘾犯了,竟然拿刀想要抢劫我。”
“我把钱给了他,然后开始跟踪他,等他购买完毒品准备找地方吸食时袭击了他,然后将他带到码头废弃的集装箱绑了起来,他清醒过来,看见是我后,吓得直接就尿了,涕泗横流地向我求饶,说把钱全部还给我。”
石庭生摇着头轻笑:“真是傻孩子,钱这种东西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要的是,主宰他的命。”
“我说我不杀他,只要乖乖听话就行,他当真信了,配合着我服下了毒品,生效之后,我就用他抢劫我的那把小刀一点点割开他的皮肉,鲜血从伤口丝丝缕缕地流下,他却浑然不觉,还沉浸在毒品麻痹神经的快感中。”
石庭生走到虞归晚面前半蹲下,平视着她,“小晚,如果你看见那场面你一定会痴迷的,生命的消逝比生命的诞生更具有动人心魄的魅力。”
虞归晚回视他,没有说任何话,但冷冽的眼神已经回答了。
石庭生没能得到认同,皱眉转头问裴进:“你说对吧?”
裴进面无表情道:“对,美极了。”
夜色凄迷,加之石庭生现在沉浸于炫耀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以也没发现裴进反常的态度。
有认可的听众,无疑助长了他的倾诉欲,他继续道:“第一次杀人不够完美,但还是有纪念意义,所以我拿走了那把小刀作为纪念品收藏,之后我便开始筹谋第二次真正的完美的艺术。”
“那是一个活得压抑的中年男人,隐藏着真实自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人在做真的自己,人人都戴着假面,我想帮助他摘下假面,那理所当然的,他自然也该回馈给我一点什么,所以我让他成为这出艺术的展览品,事后,我拿走了他钱包里那张全家福的照片……”石庭生话未说完,裴进突然打断他:“那第三起案子呢?那个女人……”
被打断的石庭生十分不悦,他扭头看向裴进,似在揣度打量裴进。
虞归晚知道石庭生已经生出警觉来,连忙出声:“别再滔滔不绝宣讲你所谓的艺术了,我没兴趣听,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是你美化犯罪的说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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