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幸子一见他醒了,立刻双眼放光地扑到床边。他身后紧跟着小福子。两人扶着高悦下地,边伺候他更衣边道:“还能有谁?林青叔呗!他殿里的小太监昨晚在御花园冲撞了圣驾,今日竟然还有脸来极阳殿里闹!真是,一天到晚也不嫌戏多!”
小福子也气哼哼地说:“就是!他们青叔殿的人往日里都是鼻孔朝天,从来不把这后宫里的其他郎君哥儿放在眼里。这两天怕是看侍君您得了圣宠,这是变着花样儿得给您搅局呢!”
高悦由着他俩伺候,也由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埋汰青叔殿的人。等穿好了衣裳,洗完了脸,他才开口,道:“先帮我换药吧。”
一提换药,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立刻变了副嘴脸——就见那两个家伙眉眼弯弯,笑眯眯地道:“侍君您说什么呢?您的药哪里轮到我们来换了?嘿嘿,您当时睡着,自然不知,陛下呀,上朝之前就来了偏殿,亲手为您换过了呢!”
高悦:……
周斐琦这个人吧……对原主还是挺好的。唉,可惜!
两个小太监见高悦摇头叹气,纷纷不解,小福子嘴快,就问道:“侍君怎么了?如今陛下爱宠着您,您还有什么担忧得吗?”
高悦道:“你们不懂。”顿了下,又问:“外面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在吵?”
小幸子撇了撇嘴,道:“是青叔殿里的小本子,跟块狗屁膏药似得,赖着不肯走呗!侍君若是嫌他吵,奴才这就出去把他赶走!”
“不必了。”高悦想了想,道:“我亲自去看看。”
高悦从偏殿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一个小太监正站在极阳殿门口和几个侍卫对峙。这小太监,看起来十四五岁的样子,生得倒是不错,只是此时满脸悲愤,咬牙切齿的模样看起来有些膈应人。
这是小本子。高悦仔细看了看他,认出这人就是昨晚御花园里瞪自己的那个小太监,想来应该是林青叔身边的心腹了,否则一般的小太监就算再怎么跋扈,也不敢对皇帝身边的人如此恶意相向。
高悦不紧不慢地往大殿门口走来,门口那些人很快都注意到了他,争执终于停了。小本子打量着高悦,目光说不上友好,可见小福子刚才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青叔殿的人还真是不把别的郎君哥儿看在眼里。
不过,高悦并不在意这些,在他的三观里,别人怎么看和自己怎么活从来都是泾渭分明的两条平行线。侍卫中有一人见高悦过来,已迎了上来,他的视线在高悦缠着白布的脖子上停了一下,才连忙弯腰行礼,道:“侍卫梁霄参见高侍君。”
高悦一听这名字就乐了。这位可是原主的发小呢,妥妥的友军,需得尽快拉拢一下,便冲梁霄笑了笑,虚托了下他的手臂,道:“不必多礼。刚刚是何事在吵?”
梁霄道:“一点儿小事,吵了侍君静养,是属下失职,这便处理了。”
“无妨。梁侍卫可否借一步说话?”高悦声音淡淡,梁霄却因这话微微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跟着高悦走到了一旁。
两人在极阳殿那棵古松下站定。
高悦学着原文中原主对梁霄说话的口气,喊了他的字,道:“瑞景兄,我知门外那人是青叔殿的小本子。想这青叔殿的人一连三日来找陛下,恐是真有何事。若是一味拦着,日后闹出事来,我担心波及到你,不如放他进来,见机行事更为稳妥。”
梁霄见高悦喊了自己的字,心下微热,也明白高悦这么喊他,说明在他心里依旧念着他们往日的情分,更何况高悦一番话处处为他着想,这令梁霄更加确定自己前日那番‘让绿牌儿飞’的举措无比正确。眼下,高悦劝他把人放进来,梁霄思量片刻,却摇了摇头,道:“陛下上朝前,曾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你休息。这青叔殿的人被告知这道口谕后还这般胆大妄为,其行可诛。”
高悦看待这事的角度可与梁霄不同,因此他听完梁霄的话后,道:“行异者,必有所恃。这小太监行事诡异,恐怕仰仗得并不是青叔君往日的恩宠,你且放他进来吧。”又见梁霄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高悦笑道:“放心,我不会有事,不是有你在吗?你会护着我的,对不?”
闻言,梁霄郑重向高悦行了一礼,转身往大门口走去。
高悦负手立于古松之下,看梁霄走到大门口,三言两语之后,那些拦在门口的侍卫便向两侧让开。而小本子一朝被放行,立刻冲了进来。他进来后,直接无视了高悦,根本不过来行礼,而是一下扑到主殿门口,一头磕了下去,高呼:“陛下圣明,求陛下移驾青叔殿!求陛下移驾……”
高悦看了两眼,暗自摇头,走向大门口。梁霄见他过来,迎了两步,悄声道:“陛下眼下不在,要不要告诉他一声?”
高悦抬手,笑道:“不必。我正好在极阳殿待得有些闷,想出去走走。你既是护卫,便护着我吧。”
“是。”梁霄应了一声,带上五人一只小队,护送着高悦出了极阳殿。
他们这一走,张公公这位掌事太监立刻急了。他可不是梁霄,身后有个侯府撑腰。这个小本子要是在极阳殿里闹出什么事来,皇上追起责来,第一个开刀得就是他。张公公连忙派人去给□□管送信,还嘱咐送信的小太监一定要说明白:是青叔殿的人来极阳殿闹,高侍君才不堪受扰,出去躲清静的。
这个时候,周斐琦已下了朝,又召集了一众大臣在御书房商讨高悦提出的那份赈灾草案。他听了胡公公的禀报,不喜不怒,只长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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