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不怪父亲心狠手辣,再狠也是为了她,是齐竺咎由自取。她也没有同情齐竺,她只是,一时有点无法接受如此折磨人的方式。这跟仇怨无关,就算是一个陌生人,这种事情发生在眼前,傅容也忍不住感同身受。
渐渐平静下来后,傅容对齐竺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了。
曾经想过用同样的方式去安抚她恶心她,现在傅容彻底放弃了,她已经报了仇,她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齐竺的消息,不想知道她脸到底变成了什么样,更不想亲眼去看。
“哥哥,你先送我回家。”傅容低低地道。
傅宸听见了,拍拍她肩膀,将她斗篷上的帽子遮起来后才喊徐晏:“我先送三妹回去,一会儿再过来,这里有劳你先照看一下,伯玉那边……算了,他现在也顾不上咱们了。”一脸沉重惋惜。
徐晏看看缩在兄长怀里的小姑娘,料到她吓坏了,又怜惜又后怕,点点头,没有多言。
傅宸最后看一眼被人群遮掩的那个地方,扶着妹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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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拐出庆安街后,周围渐渐寂静下来,傅宸看看闭着眼睛脸色发白的妹妹,担忧地问:“不忍心了?是不是觉得我们下手太狠?”
傅容摇摇头,怕哥哥误会,连忙解释清楚:“不是,爹爹哥哥都是为我好,我没那么笨,为了仇人埋怨亲人。我就是,说不清楚,就好比,你往一头猪身上泼油,我听说了照样难受,过一会儿就好了,哥哥别多想。”
傅宸轻轻地笑,低声道:“我们也没想这么狠,可浓浓你不知道,看你吐得脸色发青,看你躺在那里只有昏睡时才能进点东西,我们心里有多难受。所以这都是她活该,你不用有任何不忍,你想想,如果你有三长两短,她会难受吗?”
傅容本就不是愧疚,听哥哥这样说,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也没了,长长地舒口气:“好了,再也不想那些事了,咱们自己过咱们的。”
傅宸笑着摸了摸她脑袋。
到了家,兄妹俩一起前往正房暖阁,傅品言乔氏正跟两个女儿打叶子牌,官哥儿早歇下了,由乳母抱了下去。兄妹俩前后进来,傅品言抬眼打量,见一双子女安然无恙,笑了笑,一边打牌一边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傅容坐到傅宛身边,歪头看牌。
傅宸开口,只说出了点事,一家人心知肚明,都没有追问。又玩了两圈,傅品言放下牌,对三个女儿道:“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齐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跟妻子既然知道了,怎么都要过去看看。
姐妹三个一起出了屋。
夜黑,灯笼照着也不是太清楚,傅宛一边牵一个,先送傅宣回去,这才问傅容:“今晚姐姐陪你睡吧?”她不知道父亲具体如何做的,只知道齐竺肯定遭了秧,她担心妹妹心软,夜里做噩梦。
傅容摇摇头,见姐姐满脸担心,故意打趣道:“要是姐姐想跟我一起练腿,那就来吧。”
“我才不陪你一起疯。”傅宛捏了捏妹妹的脸,妹妹还能开玩笑,她也就放心了。
到了路口,两人分别回了自己的住处。
傅容感觉有些累,洗漱过后就让两个丫鬟出去了。
今晚该梅香守夜,送走兰香,她关门熄灯,摸黑爬到了外间榻上。
屋里傅容特意让她们留了一盏灯照亮。
在被暖婆子捂热了的被窝里躺了会儿,傅容睁开眼睛,将半边纱帐挂了起来。灯光漫进来,床里头亮了不少,她重新掩好被子,望着床顶发呆。
不算这一次,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有害过人。
自家被父母打理地井井有条,下人们安分守己,一家人更是亲密无间,傅容对大宅里的阴谋诡计的了解全都是听来的。嫁到郡王府后,婆婆只需拿出一个孝字就能对付她,用不上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小姑子也只会哭闹耍赖,除了给她添堵,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然后她就随父母去京城了。
傅家三房人,大房景阳侯很重规矩,侯夫人言行举止也颇为大方,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亲兄弟妯娌间还闹罅隙呢,更何况父亲是个庶子,不过就傅容所知,父母跟大房似乎没闹过大别扭。至于三房,三老爷早早没了,丢下三夫人跟五姑娘,平时深居寡出,少惹是非。
傅容倒是跟大房的四姑娘和一些京城贵女闹过别扭,只她年底进京,五月就搬到肃王府去了,因此也没有机会陪她们勾心斗角。肃王府呢,整个后院就她自己,傅容小日子过得是前所未有的清净。
所以今晚的事,是她两辈子见到的最惨烈的报复。
或许是太出乎意料,根本没有想象里的畅快。
不过怪谁呢?
想到前世弟弟没了齐竺假惺惺的嘴脸,傅容又安心了。
但她还是半点睡意也没有,翻来覆去折腾两次,傅容将被子推到床里侧,躺平了,抬腿练习。
屋子里摆了银霜炭,乍然露出来还是有点冷的,好在练着练着就热起来了。
傅容是存心想把自己累睡着的,因此练完两刻钟后,依然继续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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