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呢?你也要过日子呀?都给我们发工资了,哪还能要你治病?”白师母一心待她,自然不肯让董香香吃亏。
可董香香却说:“这是我们八珍斋的规矩。以后,只要是我们那里的人,我们都帮着治病。”
白师母听了董香香这么说,才勉强同意了下来。心里却想着以后好好回报她。
倒是白师傅又高看了董香香这个年轻的小媳妇一眼,心里又对她多了几分感激。
自那以后,董香香隔半个月就以看医生为名,让白师母陪着她来看老中医。至于那些补身的中药,他们家就没断过。白师母的气色自然也是越来越好了。
另一方面,董香香虽然把八珍斋的后厨全权交给了白师傅。两人却免不得经常交流。白师傅就发现董香香的一些手段跟他很像,却有带着些许不同。
他就思量着,董香香该不会真跟他同宗吧?他心里又对董香香多了几分欣赏。
白师母也去打听了一下董香香的底细。回来后叹了口气,告诉他。
“董香香也算白案厨师世家出身。只是命苦了些,8岁时母亲和外公就去世了。她只是打小学了一些基础,后来又靠着外公留下的笔记自学。又有好心人指点她,才有了今天这手白案厨艺。至于,她家中渊源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白师傅听了这话,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到底没搞清楚这丫头跟咱们有没有关联?只是她连个正统师傅都没有,靠自学就到了这种程度。可见,她的厨师天赋得多好。这要是中途没断,现在肯定是白案大师了。”
白师母也点头道:“这孩子跟咱们都一样,是个苦命人。”
刚好这时候,董香香一直很心虚,就在师傅面前藏拙。
白师傅就当真以为她基础不够牢固,有些该知道事,她都不知道了。
白师傅出于爱才之心,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指点她一二。每次董香香都瞪大眼睛认真地听了,态度还特别虔诚。弄得白师傅慢慢就对她起了收徒的心思。
只不过白案厨师是讲究门派的,每家都有每家的规矩。按照规矩,董香香就应该是董家的传人。他也不好轻易开口就收董香香为徒。
倒是董香香拐弯抹角地向白师母表示了,她想跟白师傅学些硬功夫的意思。
白师母那么喜欢她,心里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这事她又做不得主,还要回去跟自家男人商量。只好叫董香香先等等再说。
那天晚上,白师母回屋后,就把这事说了。
白师傅听了妻子的话,并没有马上应下来。而是,在隔天又去找董香香谈了谈。
等到两人单谈的时候,白师傅就抱着手臂,直言不讳地说:“说实话,你虽然一些基础并不牢靠,可是水平已经很好了,而且自成一体,并不十分需要一个单独的师傅教导。”
董香香垂着头,想了想说道:“我真正想学的其实是面塑。我记得小时候外公和母亲每年都会做一次点心,活灵活现的小金鱼,黄澄澄的小鸭子,红眼睛的小兔子。
那些都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东西,我一直想重现他们。可是,我塑形的底子都不行。前些日子给客人做了水果型的京八件都差点丢了丑呢。还有一些馅料窍门,没有人教我,单靠自己摸索实在太费力了。我是真心想拜您为师,跟您学一些糕点师的硬功夫。”
白师傅听了这话,心下就是一惊。
“你说得那是船点吧?现在这个时代,哪有人愿意吃那些东西?又费功夫,还不见得有人要买。你竟要学那些?”
董香香却两眼发光地问:“这么说师傅您是会了?对了,还有饼印,师傅您会做饼印吧?能教我么?”
白师傅听了这话就更无语了,要知道在那个挨饿得没办法的年代,他又做不成厨师,干脆就干了一段时间的木工。
可这完全是生活所迫,他户口用的。现在倒好,这小丫头竟要跟他学刻饼印?这直接找木雕师刻就完了,这丫头到底想干嘛?她个糕点师这是要上天不行?
一时间,白师傅实在有点无奈。“你怎么竟想学这些没用的?”
董香香却说:“可这些东西,您到底是都会吧?”
白师傅深深地叹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
董香香很高兴地开口道:“其实,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我外公的笔记留下了很多罕见的食谱。我穷其一生,自己一个人也未必能做得出来。白师傅若是能指导我,很多失传的点心,说不定也能做了。”
听了她这一厢情愿的话,白师傅惊得面皮都绷不住了。“你居然打算拿家传食谱出来给我看?”
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内外有别么?
谢三不是挺精明的一个人么?怎么有这么一个不知防备的小媳妇?
可是,看着董香香那双赤诚的眼睛,白师傅到底是把那些牢骚都埋进了肚里。
他垂着眼睛,看着董香香问道:“你当真要拜我为师么?这事谢三知道么?不如,你回去再找他商量商量,把想法都告诉他。倘若他也同意了,你也考虑清楚了。我收你入门倒也无妨。
只是每一家有每一家的规矩。我不管你是不是家传绝学,又或者被别的名师指导过,你一旦入了我们白家的门,以后需得按照我们的规矩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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