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叫冯平贵的,更是顺势开了家公司,组织村民做起殡葬一条龙的生意来,还专门找文化人给攒了句响亮的口号:此身安处是吾乡化用苏轼“此心安处是吾乡”
不过后来他嫌太绕口,自个儿另想了句:
布噶庄,埋过都说好
大金抬腿迈进正屋。
四下背阴,一股子霉气。地上铺着麦秸,上搁纸扎的童男童女,金山银山。几个披麻戴孝的妇人跪坐在那里,打着哈欠,联网打麻将。
供桌上没有遗照,只有张白纸制的牌位,写着“顕考李小金之灵位”。香炉,蜡台,长明灯,三牲一案鸡、鱼、猪头,荤供油炸食品,十三色果供糕点,盘子摞盘子,呜呜泱泱,挤了满一桌子。
大金偷了块枣糕,悄咪咪往嘴里炫,走了没两步,差点撞上棺木。
杉木制的棺材朝南面当门放置,宽大厚重,棺盖严丝合缝,浮着层冷光。
仍是昨晚的样子,看样子没人开过,万幸。
趁没人注意,李大金贴近棺材,小声念叨:
“我跟你说昂,你就是托梦来撅方言,骂我也没用,咱俩父子情分,今天就是个头了。这次你老实呆着,白再跟着我了——”
“早着呢。”
他一懵,吧唧,枣糕落在地上。
回头,正撞上一张汗津津的国字脸。一个陌生男人来回扯动领口扇风,热烘烘的汗酸味扑面而来。
“棺材封太早了。这隼和槽得错开,留下个两寸来长的缝,等家属告别完了才能合上。谁这么不懂规矩?”
男人回头吆喝,周遭人个个低着脑袋,不言语。
“这他妈谁干的好事?”
“那个,我干的——”大金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昨晚上,我把老爷子放进去之后,顺手盖上了。”
男人退了一步,上下打量。
“哟,李总,父亲葬礼,您还亲自跑一趟哇。”
李大金,噼啪烟花厂厂长,也是他们今年最财大气粗的客户。
男人面上堆出笑来,忽又觉得不合适,转瞬收了回去。上下摸索,打裤兜里掏出张让汗泡软乎了的纸片,捋了两下,双手递过去。
大金接过名片扫了一眼:
二手菊花殡葬公司总裁冯平贵
“您看着可年轻哩,”冯平贵恭维道,“敢问贵庚?”
“三十二。”
“怪不得,古人云,三十二立嘛。”
“你也——”大金想礼尚往来的夸回去,傻望着他的国字脸,搜肠刮肚,“呃,你为人方正。”
老冯笑着摆摆手,又瞥了眼棺材,啧啧嘬起了牙花子。
“这事不怪您,当地白事规矩多,这样,您等着,我去找人再给弄开——”
“不用,”大金急了,一把扯住他后脖领,“不用,不用再开了,这开开合合的,回头再给闪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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