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想越觉得皇后娘娘您说得对……弘历是绝对不能当太子的……他这个小毛孩儿有哪一点比得上弘晖,皇后娘娘……就像您刚才说的,为了大清的社稷,为了列祖列宗,为了皇上,你得赶快对弘历那边拿出了主意才行……”
楞了一会儿,那拉氏似乎回过神来,喃喃地问她那大风暴般的后果该怎么办。耿妃低头想了片刻,说道:“事到如今,只有用一个更讨皇上喜爱的孩子来代替弘历。皇后娘娘,你还年轻……从你东宫走出的阿哥才算是未来大清真正的继承人!”
恢复了神智的那拉氏缓缓摇头,“不,自打生完弘晖,我不能再生育了。”说完,拿认真期待的眼神对准耿妃,
“妹妹说得对,假阿哥尚且能被捧在掌心,真阿哥怎么不能?既然弘时无法为我所用,那么,诞生这个未来太子的重任就只能交给妹妹了!”
耿妃听得脸上一红,低下头假装害羞,细弱蚊蝇道,“皇上都多少日子不来我那儿了,如今又碍于年小蝶的事,怎么会……我又怎么会怀上龙种呢?”
激烈的斗争在那拉氏脑中产生。她一会儿听见嘶喊,一会儿听见李甲得意的大笑。然而,这种异样被她隐瞒。她悄悄地叫耿妃放心,说自有办法叫她如意。耿妃又问到那拉氏对弘历、对钮钴禄氏的应对之策,一个简洁却嗜血的字被颤抖的双唇吐出。
“弄死弘历这小鬼就算了,你怎么连带着钮钴禄氏也要一并……”在那拉氏燃烧得癫狂的双眼的怒视中,吓得脸色苍白的耿妃吞回话说到嘴边的话。
在她走出那拉氏宫殿大门的时刻,身后女人要宫女召唤巴尔烈觐见的命令被她清楚地听见。抬头望了望已躲进云朵里的太阳,瞅着厚重灰白的天空,耿妃猛地打了个寒颤,转过身,她大步赶回自己的殿宇,并吩咐左右宫女,说自今日起,除了皇后,谁都不见。
“那要是钮钴禄氏娘娘来呢?”一个宫女问。
在她头顶,盘旋起耿妃凄厉的尖叫,“下贱的奴婢,连你也敢违背我的话么?”
“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打过去,一缕血丝沿着这个好奇又好心出声的宫女的嘴角缓缓泌出。
当夜,耿妃就生了病。
☆、CHAP149 逃难二重奏之小蝶篇2
召见完心采,目送走此女哭哭啼啼的背影,坐在养心殿内的胤禛转头看向背后硕大的屏风,脑中忽然闪现出有关屏风的记忆令他感到不的。对着屏风,他低沉出声,“方苞,你要朕对心采说的,朕都说了……”
果然,在胤禛的话语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从屏风背后走了出来。身上穿的是老百姓的布衣。从头到脚,这个老人都没什么出奇。只除了那双过于精明、在思考问题时长长眯起的眼睛。此刻,方苞正眯着眼,看向面前的君王。他还在倾听胤禛的困惑。胤禛继续说道,
“你的方法真的管用么?心采……心采真的能帮朕找到要找的人么?”
“老夫一双眼阅历半载,从没有走过眼。撇开对心采公主的了解不谈,单从她凹眼凸鼻的面相来看,她就必定属于不能释怀的那一类人……不染……不染的死对她是个沉重的打击……老夫倒不是从年轻人情爱的观点得出结论,而是就心采公主本人而言,深深的报复心存留在她心间……如今……在得知亡夫死亡的真相之后……她绝对会有所行动……而且,在得悉年羹尧与年小蝶两人紊乱人伦的恋情之后,带着怨恨的嫉妒的种子也会在心采胸中播撒,这粒种子会发芽,迅速的发芽……因此,透过心采这条线,万岁爷会轻而易举地找到那对背叛你的‘兄妹’!”
方苞拈着胡子,摇晃着脑袋,胸有成竹地说道。
“而你,方苞,也为自己找到了害死外孙的元凶……”胤禛瞥了老人一眼,冷笑。
“是呀,双赢……”方苞苦笑了两声,笑容便凝结,低着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万岁爷,年羹尧的那个管家叫年禄的来找过微臣……似乎是想来讨要封赏的……嗯……万岁爷……你看……这颗用过的棋子该怎么处理?”
刚想脱口说“别管他”的胤禛忽然注意到远处心采对侍从发脾气的身影,不由心中一动,手指抓着窗棱,另一手指着心采的方向,拿余光瞥向方苞,意味深长道,“如此这般处置,方老先生,意下如何?”
圆溜溜的比年轻人还灵活的眼珠转动了一下,老人立马领悟。看向胤禛的眼里有了笑意。“皇上这招棋更妙!把年禄安排到心采府上,嘿嘿,年羹尧的蛛丝马迹想不暴露,都难了!”
低沉的笑声溢出胤禛的嘴角。站在远处的常喜注视着胤禛的笑容,不由愣住。打从法华寺事件之后,这是皇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当夜,在甘露寺,又是回疆进贡来的美女侍寝。站在殿外的常喜,这时耳畔又传来熟悉又疯狂的低吼。里边的男人呼唤听不懂汉语的回族女子做“小蝶”。咀嚼着这个名字,常喜浑觉不是滋味,心里像揣着一个包袱似的,胸口憋闷。后来,他找到闲梳院里的曹老太监,偷偷把这事说了,听完,曹老太监给了他一个少说多做的忠告。
“宫里的事,处处需要避讳。曾经避讳宜妃、避讳十四,现在,又换成了年妃娘娘和她的兄长,唉……常喜,虽然你跟在皇帝身边,但是有句话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
常喜盯着曹老太监问是什么话。
“伴君如伴虎”的忠告才被吐露出。听完,小太监笑嘻嘻地朝老太监拱手作了个揖,站起身便要告辞,却是在出门时被背后的声音喊住——“你以为你上一次跌伤腿脚,是一次偶然?”
闻言,常喜浑身一颤,回过头,看着曹老太监愣住。
第二天一大早,上朝之前,常喜便比平常起得更早。天上还亮着星星的时候就站到了胤禛的屋外等候呼唤。重新对胤禛有了一番认识的他从此对这位君王真正起了畏惧之心。因此,当他在金銮殿上在胤禛的示意下,接过黄布绸缎的圣旨,握在掌心的时候,战战兢兢,惶恐不安仍然是他不能克制住的情绪。
害怕,他太害怕眼前这只老虎了。要不是一手在后背猛掐住大腿,铁定他会把圣旨给念错。
读着读着,常喜察觉到了手中这道圣旨的不对劲。怎么……怎么圣旨上说西北大将军死了?还是被什么他从没听说过的一个江湖的帮派,叫黑鹰帮的人给割下了脑袋?怎么会这样?上一次在上书房,他明明听见十三爷与皇上的对话,他们不是这么说的。究竟怎么回事,年羹尧到底是失踪,还是真的死了?皱起眉,常喜读完圣旨,向同样脸色惊愕的满朝文武紧闭起嘴。
接着,便是冗长的国事议奏。不同往常的是,少了爱唱反调的允禩、允禟与允誐。万岁爷的朝廷清净了许多。对某项计策的议定不再需要费周折。往往是在胤禛眼色的授意下,一两个殿下的大臣站出来,便能把讨论的议题确定。
“腿伤数日,连朝廷的格局也变得不一样了呢!”常喜望着殿下一个个戴着顶戴花翎的脑袋,注视着他们卑躬屈膝的身影,得出如此的感叹。
等散了朝,奉茶进养心殿的常喜,听到如下这段对话。很快驱散掉早朝宣读那份圣旨时奇怪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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