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事情。可是,可是……当时的情景又当别论……那时……得到她已成为他最亟不可待的事情……就像现在他心中跳跃的期待一样……他想她……
于是,他走过来俯□体,想要抱住她,但,却被拒绝。
“为什么?”她难道不是他的妃子吗?他愤怒得朝她低吼。身体里膨胀的热量让他更加愤怒。接下来她的回答更叫他抓狂。
“交易结束了,不是么?”
她是看着桌上那个小瓷瓶说这句话的。
胤禛听完,发热的身体顿时凉下来,黑着脸,瞧着她走到门边,打开了大门。
☆、CHAP108 江南梦碎5
一手按住小腹,一手捏起小瓷瓶,拇指弹开瓶塞,年小蝶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几次把瓷瓶口送到嘴边,却又停下。重复着这种仿佛失常的动作,又犹豫又痛苦的东西在她心头来回翻滚,好似被一个看不见又结实的碾子在反复碾磨般,疼了一遍又一遍。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呢?为什么,为什么我继续孕育孩子,就一定会妨碍到他们呢?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享受到做母亲的欢乐呢?
放下瓷瓶,她双手交叉支撑在桌面上,把头靠在手边,深深地陷入无可自拔的自责中。像许多过于天真过于善良的人一样,小蝶也有一种不断自我责备的习惯,习惯把原本不属于自己原因造成的问题硬往自己头上加。现在,她的做法也证明了这点。从自我检讨不该放任自己对年羹尧动情开始到为数日前与胤禛那场被迫的交易,所有她能想到的轻贱卑劣的字眼都被她用到了自己身上。她鄙夷自己,看轻自己,厌恶自己,憎恨自己。
“这样一厢情愿的感情又是为了什么呀?”走到镜子边,她看到了一张了无生气的脸,“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结局?错的都是我……是我……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噼里啪啦的暴雨把她呜咽的声音完全盖住,她一人坐在深夜的房间里发呆。忽然,她想到了死,想到了这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于是她站起身,去拿针线盒里的剪刀,但是,当把冰冷的剪刀对准胸口的时候,她又突然愣住。
恰在这时,窗外一声惊天的霹雳闪烁到了床边,刺眼的亮光瞬间把屋里照耀得仿佛白昼似的,绚烂的白光是那样夺目,凝聚着自然爆发力的光线短时间内展现出慑人的威力。在照亮屋里一切的同时,也把小蝶心头犹豫又痛苦的东西照亮。于是,她完全明白了她的矛盾。她爱腹中的孩子,可是却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他(她)。这就是她现在一切痛苦的根源。闪电的光很快隐没,狂啸的大风拍卷着窗棱,蛮横地挤着身体从窗脚的一丝缝隙钻进来,借着依旧疾驰的身体把屋内唯一点燃的蜡烛吹灭。屋子黑暗下来。乍明乍暗的光线在小蝶眼前变幻。她放下手中的剪刀,轻轻摆在桌上,然后忽然一动不动。
记忆里的某个片段跳了出来,眯着眼睛,她想了想,终于把它捕捉到。是的,她想起来了。也是关于孩子……准确地说是关于未出生的孩子……关于一个可以成为母亲却未果的女人的……谢小云的事情被她从往事纷繁的仓库中抽取出来,当然,这事是她从谢小风的嘴里得知的……小云死了,以一种说不清的方式离开了世界……随同她一起离开的还有腹中没有出世的孩子……
何其相似的事情竟是又要重复上演吗?等等……不……不能这样……她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做……小风当时对这种事的评价最能说明问题……造孽……是的……小风是这样说的……因此……她……她更不能这样轻易地毁掉自己……毁掉孩子……
就这样,她摸清了自己心头真正的想法,顺应了脑海中再自然不过的思绪,更遵从了人类最伟大的一种感情输出的方式,她慢慢镇定。当从这个疑惑的路口走出来的时候,另一个逼迫她不得不现在做出选择的路口又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问题就是,她的出路在哪里?担负起另一个纯真的生命的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喊喊口号,摆摆决心就可以解决的。所有的口号与决心都必须在现实中得到落实。既然她自己的力量不够,那么还有什么别的人选能帮助她吗?自怀孕以来,这个想法第一次在她心头闪烁。隐隐地,她似乎感到找到了什么,但对于这份想法,仍不太能确定。这个能帮助她的人是谁?排除掉两个竭力想扼杀掉孩子的男人,她缜密的思维发挥出筛选的功能。一边想着所有认识过的人,一边捏起瓷瓶,凑到鼻尖前嗅了嗅,正预备把里边的药水倒掉,背后忽然出现一个声音。
“是不是该在做决定前问一问我的意见呢?不管怎么说,毕竟我被称作他(她)的父亲!”
她又惊又喜地回过头,看见十四的脸,忽然,脑中方才不确定的人选的影像变得清晰无比,慢慢和眼前之人完全重叠。
“啊……你……你怎么……会……”小蝶没有问完,就在十四身旁看见另一个蒙着脸的男人,看见他戴了眼罩后剩下的一只眼睛,脸色猛然惨白。年羹尧说过的话此时被她完全记了起来。
“啊……十四……你……你们现在……在这儿……很危险……我是说……我的意思是……你们相当相当的危险……你们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他们……已经……”
她着急得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这和她在对抗超出自己原则之外的外来物时表现出的犀利和凌厉,是成完全鲜明对比的。她太紧张了,太激动了。就仿佛一个快要溺水的人见到一根随时可能飘走的浮木时的反应。她当然想要抓住那根木头,不顾一切地把他抓住,可是,她又在为自己能不能把他抓住担心。她不想让木头飘走,也不想十四被算计。
十四的脸在黑暗中看起来非常疲惫,可是,他的微笑仍给了小蝶以信心。
他走过来夺走她手里的瓷瓶,手腕抖动,当着她的面,倒光了瓶里的药水。在接收到她感激的目光时,在感觉到她就要哭出来的表情时,十四向她伸出手臂。本想搂住她的胳膊在半空中稍稍停顿,动作就被折衷,改为握住她的手。
十四虽没回答她的话,但却用行动在向她表明心迹。
他在说,“我都知道啦,这里危险的处境,所以我来啦,来救你啦!”
被他握着,小蝶忽然觉得温暖。眨着潮湿的眼睛,她为自己感到羞愧。羞愧得几乎要失去抬头看他的勇气。在他这份崇高又升华为最纯洁的关怀面前,她更觉得自己的卑鄙。
“对不起……这件事……这件事……其实……和你没有一点关系……”眼光对准小腹,她脸涨红。
十四朝小岳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到外边放风,然后,才走到她身边,友好地拍了拍她泄气的肩膀,故意摆出不在乎又嬉笑的表情,朝她狡黠地眨眨眼睛,
“连皇上认定的事,你也要推翻吗?在我泱泱大清朝,圣旨可是代表着最高的命令和最权威的条例……嗯,某种程度上说,它甚至完全逾越了《大清律例》的威力!”
此时再听他提起《大清律例》,小蝶不由露出呆掉的表情,稍稍一愣,就知道他在隐射他俩人初见时的情景。当时她似乎问了他一个愚蠢的问题——“那你就能代表《大清律例》吗?”说这话时她除了自卫的目的外,还意在提醒他她这个二十一世纪人眼中法与权的关系,当时她说出这话时是完全没经过思考的,是脱口而出的,是理所当然的;然而,现在,她就不这么看待这个问题了。是过去太过幼稚的她现在成熟了吗?已没有过多的时间让她再想下去。
“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小蝶……”
“离开?我们?”
“当然……我们的时间很紧……人手也有限……毕竟这里是老四的地盘……而且……年……你的……哥哥……也在这里……小岳子还有我……我们不得不有所顾忌……”
在提到“哥哥”二字的时候,十四的声音顿了顿,小蝶听了,只顾心中刺痛,对他一闪而过的表情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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