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说,就算十三放过小蝶与年羹尧的初衷不改,就算他现在在众人面前只是做做样子,那么,对皇上忠心耿耿的十三会如何处置他李灿英?放人一马,与助人一臂之力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就在十三和他带着皇上一同逃命的时候,他离开了他们。小蝶成为他李灿英当时心中最重要的存在。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他领着几个人往大屋返回。在那个时刻,十三会不会在心底把他恨成了一个洞?”
灿英不得而知,然而,“叛徒“这个沉重的称谓仍然悄悄浮现,重重撞击上他的心。
断剑被攥紧,把灿英的手掌割出了血。然而,灿英的脑袋却比手更疼;十三带着人在眼前撤离!怎么回事?回想着方才年羹尧的那声把他们位置暴露的的低吟,李灿英完全懵了。他搞不明白状况。年羹尧的声音虽不大,却很清晰,十三不可能听不到……可是……既然他听见了……又为什么要离开呢?难道……我们不是他们要捕捉的目标?还是……十三爷决定要放我们离去呢?
苦苦沉思之际,灿英后背的衣衫完全汗湿。他索性脱掉外衣,连带着把腰间垂系的皮囊也一并除下,胡乱扔在脚边。
不远处的十三和他的士兵已经离开。周围又黑又静。小蝶感觉仿佛掉进了黑窟窿。从来没有过如此一夜,让她觉得这样漫长。抬起头,天幕上刚刚升起的一颗星带给她惊喜。她知道那是启明星。曙光终于要来了。在十三不可思议的离开后,她开始颤抖。所有的障碍消失,拦住他们求生之路的关卡只剩下最后一个!搬离开狗洞周围的石块,一切将得到圆满!
小蝶疲惫的身体被唤醒,她又有了力量。灿英也和她一样,两人又鼓起了干劲。灿英用断剑敲击石块缝隙,刨掉缝隙里的粘土,小蝶帮忙搬离石块。他们配合得井然有序。又一块大石被搬开!灿英从小蝶手中接过石块,放在地下,转过头走到年羹尧身边,弯腰伸手比划了下。然后,他直起身,走到狗洞旁,观察着小拱门似的不规则的形状,说出叫小蝶心跳加速的判断,“再努力撬开七八个石块,估计就差不多了!”
小蝶喜极而泣。她把灿英抱紧,一种无法控制的激动把她占据,扑到与她又一次共经生死的同伴怀里。她说不出话,两眼闪烁着希望的泪滴。灿英望着她,飞快地转过脸,偷偷地擦眼睛。刨掘的工作再次继续。可是,如海底般黑暗的四周又泛起涟漪。危险再度靠近。
——巴尔烈居然去而复返!
不得已,小蝶灿英只得又立即停下手。寒风吹紫了年羹尧的嘴唇和脸颊,先前炙热的体温消失,他整个人摸上去像一块寒冰!小蝶惊慌极了。如跳跃在峰谷与峰顶的电波一般,她忽上忽下的心情也被震荡反复个不停。揉着心口,她吃力地大喘气。
灿英靠在她耳边,悄声说,“待会儿让我来,你先好好歇歇。”
小蝶没回答,只是用一种被终生判决后人的眼神注视着不远处重新包扎过伤口,坐在担架上的巴尔烈。他带着一小队人正朝着他们这边的灌木丛靠近!
“将军……我们还在找什么啊……不是说不用找多铎统领了么?”一个士兵问。
“屁的多铎……他早已——”巴尔烈停顿住,咧着嘴满脸得意,转动着精明的眼珠,瞟了眼身旁的士兵,冷哼一声,忽然低下嗓音,咒骂道,
“你们几个方才眼睛都瞎啦?没见到亲自来慰问我的心采公主么?”
士兵们缩着脑袋,屏住呼吸。
“哼,这等荣耀你们怎么能体会得到……心采公主……五公主……先帝爷的五公主啊……她……她居然亲自来探望我,慰问我……哈哈哈……光是这件事传扬出去……天下人便都知道我巴尔烈英勇的美名啦……哈哈哈……哈哈……哎哟……”
他忽然苦下脸,身旁一个士兵急忙扶住他,“将军,你不要笑啦,再笑,伤口又要裂开啦!”
“去!去你的乌鸦嘴!老子明明在走鸿运!当头的鸿运!懂不懂?哈哈……不光救驾于危急……更是能博得公主的青睐……哈哈哈……不,不是鸿运,桃花运!天赐的桃花运!”
旁边一个士兵把巴尔烈打断,“不对吧,将军,心采公主不是已经有额驸了吗?听说是西北大将军……”
“年羹尧?”巴尔烈大叫出的名字把黑暗划破,让小蝶与灿英同时听得心惊。
得意洋洋的声音又响起。巴尔烈不屑地重复了一遍方才吐出的名字,道:“哼,这个西北大将军,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和那个多——嘿嘿,年羹尧当时的样子你们也看见了,在被插上李甲那样的夺命羽箭的胸口,流出那样多……啧啧……叫人害怕的鲜血!血都流干啦!”“
停顿了下,他发出得知真相后绝对会后悔的赌咒——“要是他年羹尧现在还活着,我巴尔烈跟他姓!”
几个士兵纷纷附和,赞同顶头上司的分析。巴尔烈又把话绕回心采身上,“所以啊,这么漂亮的公主才会让人觉得楚楚可怜,心生同情嘛!自打我把她从李甲手中救下,这场悲剧就已注定!嗯……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悲剧……毕竟……公主还没过门……年羹尧还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丈夫嘛!”
几个士兵掐准时机,开始献媚。
“所以啊,公主就只能嫁给将军你啦……”
“对啊,还有什么比英雄救美的方式更完美的呢?”
“要我说,公主显然也对将军你有意……否则怎会亲自来看望呢?”
听完最后一句奉承,巴尔烈脸色一变。手指摩挲着嘴角的小胡子,缓缓道,“你们几个都是我信得过的,在此,我也就不隐瞒……公主探望我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要我帮她找到年羹尧!”
几个士兵哑然。舌头缠绕住。彼此相望,神色尴尬。巴尔烈见了,反倒阴阴低笑,“公主毕竟年轻嘛,喜欢长得漂亮的男人……其实……她不知道……不知道成熟男人的好处……”
闻此言,小蝶听得厌恶得直撇嘴。显然巴尔烈言下之意已把心采视作自己的囊中物,下一任额驸已非他莫属。“这种贪婪的丑态着实让人倒胃口!”灿英附在小蝶耳边,说出她的心声。
“将军,你不是说那年羹尧已经死了……难道你要我们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找他的尸体的?”一个士兵问,“咦……对了……这里的尸体我们刚才在搜索多铎的时候一个个都翻找过……明明没见到年羹尧的啊……”
“是啊,难不成……难不成他……他还没有……没有……”最后一个字卡在另一个士兵的嗓子里,怎么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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