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在解放前,这黑山上有许多庙宇,后来在*中都全给毁了,这儿大概就是一座庙宇的地基吧?”林洋说道。
“恩,很可能。你看,这地基还完整地保留着呢,你看过云江的县志?”阚海应和着说。
“看过,《云江县志》上是这么介绍的,说是那时有人在这黑山上发现了铁矿,当时的县革委就号召群众到这上面来大炼钢铁,可后来怎么也炼不出铁来,于是,有人就建议把寺庙里铜塑的各种神像匝烂了来炼。一来,反正这些东西也是‘牛鬼蛇神’,应该砸烂;二来,也好向上级交差。结果,这上面的寺庙就给全毁了!”林洋蛮象会事地说道。
“我们的林大记者对云江的历史还蛮了解的嘛!”阚海对林洋赞叹道。
“可惜,就是没了解过先前你跟我讲的那段神话!”尔后,林洋又自嘲道。
“既然《云江县志》上都没介绍得有,那就是说这个神话故事不怎么的,姑且只能算是民间传说吧!”阚海微笑着回答说。
“不过,要是请我来帮助编我们的县志的话,我肯定要把这个故事给编上去,(这个故事)多有哲理呀!”林洋也笑嘻嘻地回答说。
“我们就在这坝子里坐一会儿,怎么样?我——我走不动了。”
此时,他们两人已经来到了‘庙儿坝’。阚海见林洋有些气吁吁的,知道两人爬了这么久的坡,她肯定是累了,可是,又不好直接说她快爬不动了(林洋是个很要强的姑娘),便说自己想歇一会儿。林洋正求之不得,不等阚海坐下,便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坝子边的石基上。
此刻,夕阳已经完全地隐没在西边的地平线下了;黑夜点亮群星闪烁;不知何时,月亮也悄悄爬上了榆树岭,用它那清亮的羽翼轻轻地覆盖着炎炎一息的大地……。
阚海也在林洋旁边的一块石基上面坐下来。
“喏,你看那边,肯定是县城的灯光给映红的!”林洋指着西边灰暗的地平线上闪亮的地方说。
“恩?可能是吧,如果是夕阳,夕阳早就落下去了,那地方肯定就是天堂。”阚海惊喜地说道。
他兴奋地站了起来,翘首西望,他忧郁的眸子里充满了希望。此刻,他思想的野马早已飞向了浩瀚的星空,直奔向那闪烁的地方。他不禁幻想起从天上鸟瞰天堂镇的情景——是啊,在那片灯火辉煌的地方,曾经,有他的理想和希望。然而,现在他却只能在遥远的高山顶上把它眺望。阚尚杰、颜小红、欧阳松、扬山、林素英……他们那一张张生动的面孔此刻都在干啥子呢?还有那奔腾不息的云江水……他们才是它真正的主人?他们是那样地辉煌、*,他们那因一切欲望都得到了满足而发出的欢乐之音,盘旋在天堂镇的上空,回荡在云江河谷,并响彻云霄……而自己呢?阚海觉得自己似乎正在一步步远离它而去,自己已经站在了它的光辉不能映照的边沿——是自己主动离开了它的,还是被它抛弃了的?他无法回答!他只知道,现在自己是在离它十分遥远的荒山顶上,凄楚而默默无语地注视着它,就象一个被弃置在月球上的人,孤独地站在月球上仰望浩淼的地球那样!
想到这里,阚海不禁长叹一声,他那清澈的泪水,背着林洋涓然而下,每一粒都饱含着酸楚……。
第三十三章第三节 清凉的晚风
“怎么,有啥子感叹吗?”虽然月光朗照,但由于相隔了一段距离,林洋只听见了阚海叹息的声音,却没有发现他潮湿的眼睛,因而便问道。
“没有啊,大——大概是——是刚才爬山爬累了吧。”阚海慌忙把目光收回来,赶紧结结巴巴地掩饰说。此时,他忽然才意识到身旁还有林洋,以至于他那空虚的心灵不致太觉得孤单。此刻,他不想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景致详细告诉林洋,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落寞而感染了林洋,进而破坏了她喜悦的心情。
“累?再累,有这么好的风光,我也不会觉得累,你不认为我们累得值得么?”林洋转过头,温柔地看着阚海说。
_阚海的两个耳根无缘无故就发起烧来,他听出了林洋的话里似乎还有其它意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支吾说:
“值得,当然值得!唉,还是你们这些学中文的人的想象力要丰富些、言语又生动。当初,要是我也选中文专业就对了,你看,我原来在学校学的专业,现在在单位上,根本派不上啥子用场。”
“所学专业与自己的实际工作完全对得上口的情况太少了!”林洋接着说道。“你现在的工作单位不是很好么?喏,等下派时间一满,回到县城里被提拔提拔,保管将来升个局长或主任的,说不定还爬得更高呢。”
“得了,除非你来当我们县的县委书记还差不多。我们下派期限满了,能不能回县城还难说。”阚海知道林洋这么说是在宽自己的心,他的情绪便一下子低落下来。
“啧啧,又一个悲观主义者!”林洋微笑着说道。“你这样年轻,既有文凭,又有能力,我想上面那有不重用的道理?一直放在村里,且不是高射炮打蚊子?”
林洋的赞许,以及她理想化的思想让阚海从内心里获得了满足——这跟他刚刚走出大学校园时的思想比较接近,何况,这种思想又是出自于他内心倾慕的对象之口。因此,他不觉得林洋的话是奉承之言。于是,他把失落的心,又从遥远的彼岸拖回来,放在林洋的身上。
“哎,你的工作单位已经确定了吗?是不是要去省报或市报做一名记者?凭你爸爸的关系,应该说不成问题吧?”阚海话虽这么说,其实,他内心里并不希望她到省报或市报去工作。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且不与她的距离拉得更开了?要是她能回云江来工作,那该是件多么振奋人心的事啊!
“看让你说的,好象我爸爸是省长或市长似的。再说,你是了解我爸爸的为人处世的,为了女儿的工作而去走关系,这不是他的作风。话又说回来,现在大学生毕业分配实行的是双向选择制,所以说,分配的事,还得靠我自己。”
阚海对林洋的话很是佩服,他认为现在当官的子女中,有林洋这种思想境界的太少了,不是么?史春燕就是最好的列证!
“如果能分配回云江来工作,你——你愿意吗?”阚海突然这么问道,随即他意识到这么问似乎太唐突了些,又马上改口说道:“不过,云江呢,的确太闭塞了些,文化生活也差……。”
“其实,工作环境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环境是可以改变的嘛,关键是能不能发挥我的特长以及今后的发展空间。”林洋知道阚海改口的原因,便打断了他的话,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
两人在庙儿坝的石基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彼此都觉得身上的汗啧已经完全干爽了,方才又站起身来,朝黑山的最高峰——天峰岭进发!
“哎,我还记得你那时在三溪中学读书的情形,你还想得起么?”
阚海走在林洋的后边,倾斜着身子爬坡的林洋回忆说道。
“怎么不记得,那时,我还在你们家去吃过饭呢。你——你那时最多才十一、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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