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怡什么都没和纪则明说。
那天晚上她只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纪则明买的机票都要付款了,又找了个含糊的理由搪塞过去。
慎怡知道一切都骗不过他,她撒的谎他根本不会信。
可她也知道他回不来,他离成功只差临门一脚了,他一直努力的过程即将迎来漂亮的句号,即便他愿意飞回来,慎怡也不想让他陷入对合作伙伴失约,甚至失信的为难境地。
舅舅的事情也一样。
他精心编出来的网,她不能去做一阵随心所欲的风。
慎怡忍不住幻想,如果这不是通话,而是面对面,他近在眼前,在一步就能拥抱自己的距离的话,她肯定会把一切都告诉他。
可现实是他不在。他不可能在,他不能在。
她真的走不动了,慎怡心想。
就站在这里吧。
等纪则明回来,他就会来找她,替她走完这未抵达的路途。
她现在唯一有力气做的就剩下等他了。
第二天慎怡六点就起床了,她趁着爸妈还没睡醒,回去换了套衣服照常去上班。她不想接受一切的询问,在她还没消化完这些事情和苦楚之前,她一点也不想处理任何事情,包括他人的关心。
然而现实情况并不允许她躲入壳中。
踩着点到单位,一切看起来如常。
只是走在路上,或是去其他科室拿资料,都有一些微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些眼睛在陈厅找人过来叫她以后变得更加赤裸,像原本藏在暗处的猎豹,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大领导站在高位,好心办了坏事,却也不可能和她道歉,只会用上位者的身份不痛不痒地宽慰几句,又提了纪则明这块夹心,甚至打着说心里话的旗号,和她分析起这人际交往的利弊。
慎怡左耳进右耳出,看着他推过来的茶杯,闻着这熟悉的茶香,心头突然涌上来一阵极其干涩的酸楚。
昔归古树,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这个味道原来有这么深刻的名字。
中午她没胃口吃饭,却莫名感到恶心,岑瑜说给她带点东西随便吃点,慎怡都拒绝了。
这样的情绪持续了两天,某次她又站在水池边干呕,听见拐角的角落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我还以为她真的那么有恃无恐呢,结果就算嫁了个有钱老公,还不是要去攀陈厅这颗大树?”
“可能以前没钱送礼,现在有了吧。”
是岑瑜:“别这样说,我看她平时吃喝穿戴都不便宜的。”
“我听说她老公是做生意的,估计是婆家催促她结交人脉?不然慎怡以前都不会做送礼这种事。更何况陈厅也是第一次带她出去,会不会是我们误会她了?”
“……什么误会啊,无论是她老公让她做,还是她自己要做,好处还不都是他们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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