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乔羞恼地跺跺脚道:“你们,你们都是一伙的,只会欺瞒我姐姐!我……我找我姐姐去!”
小书看着常乔一阵风跑出去,抿着嘴笑道:“七少爷肯定想不到姐姐已经同大奶奶说过了。只是姐姐心太善,若我说,让他们闹去,省得天天给姐姐找没趣。”
荷花起身往外走,满院冰雪,素白清冷一片,想着常氏还不知道自己再无生育可能,还要落下许多后遗症,微微叹气道:“我也不是心善,她们消停一点,奇…书…网大嫂能镇住她们一些,我就不用这么劳累了。你以为我不会替自己考虑?”
小书宛然一笑,道:“是了,都说姐姐能干,小书以后就跟姐姐一辈子了。”
荷花瞅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想起以往做姑娘时的心境,又下意识摸摸自己肚子,既喜且忧。
小宝从前面进来,见她们两个呆在廊上看雪,走过来笑道:“怎么,要堆雪人?”
荷花想起小时候她和季均还有小宝兄弟俩一起上山掏鸟窝,下雪打雪仗的日子,再看看小宝身上飘落的丝丝雪花,摇头笑道:“不玩,我怕把你儿子冻着了。你也回房去换件衣服吧。”
小宝脱下手套,嘻嘻笑道:“今天起衙门里休假了,难得好日子,怎么不玩?你也是玩过的,怎地还怕冻着……了……”
他是踏着台阶往下走的,猛地回头,满脸愕然,脚下一个踏空,双腿绞着,砰然一屁墩坐在地上摔个四脚朝天。
小书忍着笑过去拉他起来,忽然大叫:“姐姐你刚才是说,你有了?有小少爷了?”
小宝起身起到一半,又摔了下去,罪魁祸首却紧紧绕着荷花转圈道:“姐姐真的有喜了?什么时候?肚子怎地一点也不见大?我怎么都不知道……”
房间里其他人听得小书的尖叫也纷纷跑出来,见荷花微微点头,一个个嬉笑着围上来道喜,又说要讨赏,荷花被她们欢喜地簇拥着回了房。
小宝艰难地从雪地上爬起来,看着一大堆人的背影,恼怒道:“那是我的儿子,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哪有扶人扶到一半的?”
飞快地跑进屋去,道:“都到季管家那里去,每人领二十文,一条大鱼,一只鹅,领完就没有了啊!”
众人连连作揖道谢,一哄而散。小书跑到门口又折回来,解下小宝身上的袍子,笑道:“姑爷果然欢喜倒了!”也不等小宝反应,捂着肚子溜了出去。
小宝只管盯着荷花肚子看,用手上去摸了摸,不确定地问:“真的有了?大夫来看过了?”
荷花只知道自己大姨妈很久没来,以前又是有经验的,是以才能确定,就道:“还没请大夫,但也差不多了,只不知是男是女。”
小宝把头搁在她肚皮上听了很久,傻笑道:“男女无所谓,都是我们的孩子。只是要赶紧给爹娘报喜,他们可是盼很久了。我现在就去写……啊!你现在有身子了,可不能太劳累,我们还得买几个人回来,要不叫家里送些老练的人过来吧?”
荷花听到那一句男女都无所谓,心底悄悄松了一下,又想到之前自己挖下的坑,苦笑道:“还是明天请个大夫看了再说吧。大过年的,也没人送信呢。”
小宝不顾现下已经傍晚,急急地冲出去叫大夫来,果然是喜脉,家里少不得又热闹一场。阿奇那边也派人送了好些礼物来,既是道喜,也是为了感谢荷花对常氏的劝导。
花开四季
冬去春来,礼哥儿百日之后,天气终于开始回暖。
荷花怀孕的事情也已经通报了家里,各处都有人回信来嘱她来好好养胎,娘家、婆家以及季均那里都送了不少补品与婴儿衣物鞋帽。娇娘生了个女儿,徐诗源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写了厚厚一封信与荷花分享妈妈经。
常氏身体渐好,荷花也打算慢慢地把家里的事一项一项交还给她。细算下来,她管事三个多月花费了近八百两银子,常氏一听,笑着的脸立即僵住了,道:“这么多?弟妹这银子不是花自己的,也不见心疼!”
荷花自问于心无愧,把账本交给她,笑道:“我不止心疼,还眼热呢。大嫂养病的时候,只要大夫说有用的,甭管多珍贵的药材食材,大哥都吩咐每天五六次变着法儿让大嫂吃下去。对易哥儿、礼哥儿两个也是宠溺得很。又因害怕外面有人乱说大嫂不会持家,只一生病家里就没了规矩,还特意叮嘱我迎来送往的礼数绝对不可让人挑出毛病来。大哥为大嫂一片心意,可叫我好生羡慕。”
常氏翻翻账本,上面每一两银子每一个铜板花费在哪里都写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自己每一天各种山珍海味、新鲜瓜果、燕窝人参肉桂之类多少,照顾她儿子的奶娘请的大夫花费几何,年三十与元宵各处花销若干,更有阿齐签字让去账房领钱的单子,一时间也找不出不好来,只得道:“这些日子难为弟妹了,若不是你有了身子,我倒还乐得清闲。家里一应事情,原本我也是熟悉的,弟妹不必多说,今天起你就好好歇着养胎吧。”
荷花听她言不由衷的话语,心里暗暗好笑,却也巴不得她早早接了这一摊子过去,就道:“多谢大嫂体恤,但大嫂也是刚养好些元气,不要太劳累了,有事可吩咐玉姨娘与周林媳妇去做。”
常氏重新掌家,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把环佩叫过来要发作立威,不想环佩却抢先哭天喊地要见儿子。外人只道知县大人家有一妻一妾数个丫鬟,正室出了两个儿子,家里人真正知道狗娃身份的也都被严令禁嘴,如今她们两个这一闹,反倒揭出一连串不堪来。
阿齐气得不行,正好有个宋姓商户要讨好他,托人来探口风,说是自家女儿从小就悉心教养、生得知书达礼、又能管家理事。阿齐正烦心,有这等财色双收的事情自然不会拒绝,就按照礼数把宋氏纳进门来,果然是个伶俐贤惠的,比环玉有担当,比之常氏又更显端庄大方。阿齐就以常氏大病初愈,不宜操劳为由,让宋氏帮着料理家事。环佩依然关起来,只着一个有些呆愣的丫头给她送饭打扫,虽然见不得儿子的面,但好歹也免了常氏对她的羞辱。
常氏被阿齐训斥一顿,又受了冷落,这才知道荷花之前屡屡找借口不让她见环佩是真心为她着想,而不是已经和环佩连成一气背着她有了什么勾当。事已至此,少不得在阿齐面前做小伏低,狗娃的一应待遇也滴着血按荷花说的,除伺候的丫鬟婆子只给两个,衣服配饰的成色稍差一些,其他都按照礼哥儿的份例来,以显大气。
荷花的肚子一天天鼓起,胃口也一天天觉得不好,但现在不说寄人篱下,也是照常氏那边大厨房的分配才能按点吃东西,要配合她一下想吃这个,一下想吃那个还真有难度。她就叫人紧赶着收拾了一个空房间出来,回了常氏,他们这个院子就自管自吃,常氏一连声说着对不住、照顾不周。荷花也不管她口是心非,花自己的银子,用自己的下人,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吃,不犯喜的时候,还自己操刀给小宝做些他喜欢的口味,惬意得很。
和其他下人住一块的季管家娘子知道了,也巴巴地到厨房来,抢过黑丫手中的锅铲,说她不会做二奶奶喜欢的南方口味,上赶着给荷花献殷勤。黑丫顿时就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道二奶奶现在就是要吃个新鲜吃个稀奇,南方的口味吃这么多年早腻了。两个人在厨房差点拿着刀子互砍,还是小书得了荷花的话,告诉季管家娘子他们一家以后也从小厨房拿吃食出去,二奶奶还有其他事要交给她办,季管家娘子才欢欢喜喜与黑丫握手言和,说是两个人通力合作,任凭二奶奶要吃遍大江南北,她们也能做得出来。
其他从季家村跟着出来的,平日大都听阿齐一家差遣,听季管家和锤头榔头说二爷二奶奶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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