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没用的!”费达得一点不紧张,轻蔑地发笑,“老邢,挡我的路,你可能挡的了一次两次,挡不了三次五次。像我这种二十一世纪的精英,流落到1870年以前的世界,注定是金字塔顶端人物,迟早你会在我脚底下仰望。谁也挡不住我,除非把我干掉。”
“好主意!”
邢大同左手拍腿,右手掏枪,“狗屁精英,大家眼里你就是废物一个,浪费粮食还添乱。一枪毙了你,为民除害。长官顶多禁闭我几个月,出来大不了永远不拿枪。”说着,拉枪栓上膛。
随着枪栓响,费达得瘫坐下地,摇手哀叫:“喂喂,你、你别瞄我,枪走火……说好的捡干净营地垃圾,宵禁前保证干净,我保证还许吗?啊……回见!”边说边四手四脚爬行,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水迹。
丛林时代,杀人如杀鸡。有枪在手就有生杀大权,管你是精英是渣滓。一颗子弹了结,管杀不管理。
坐在李东民偷听的位置上,邢大同回想费达得尿裤子的丑态,短暂舒爽后,又黯然神伤。当时他真有开枪的冲动,如果费达得硬怼的话……不敢想象。他发现整治海员后,自己越来越暴戾化,这不是好现象。是不是应该远离枪支,或者上缴子弹?
神伤纠结又摸枪,正好会议室里传出叶特的声音,扩音器传的。
“驳船船长你们看着办,不管是哄骗、收买、拿枪顶脑袋,搞掂就是了。完毕!”
今天雷暴雨的确恐怖,邢大同不担心叶特一队人的安危。伤亡或受困的话,早就呼救。叶特的话,倒是让他心理平衡了。拿枪顶脑袋?我刚做完。
“长官,培训新人做水手,海员们还有疑虑……”
“是啊,九成人没见过雷达,更不要说磁罗经、六分仪那些。”
“我做了个统计了,新人会游泳的115人,不会游泳的83人。哦,只统计男性。”
果然,提起各船人员分配。邢大同竖起耳朵,十分惊奇有船长位置无人问津。苏铭曾透露,五十七个职业海员,九成是一流水准。不然,走私团伙不会高薪聘请。黄亚发也向叶特夸口,有能力当船长的海员不下三十个。而一条船的船长,权力至高无上,俨然独立王国的国王。如果说以前没有生杀大权,现在肯定有。因此,他害怕在李东民船上做水手。同理,这也是新人集体畏惧海员的原因。出现无人当船长情况,不啻于证实他的忧虑。海员们极度不看好新人胜任水手工作,三个主管也没信心。
“我的天哪!你们一大把年纪白活了?这么多年兵白当了?两条船找不到船长,打击到你们的小心肝,是吗?我说,你们是娘炮还是林黛玉?掰手指给我数一数,放你们出来才几天?上岸扎营才几天?军训才几天?水手培训才几天?有点耐烦心好不好?老黄,你当大副,天生就是大副?别以为自己聪明,旁人都是傻瓜。给新人一个学习机会好不好?哪怕他们是偷渡客。我们或许样样都缺,最不缺学习时间。曹!完毕!”
叶特在扩音器里开骂,邢大同受触动,像骂自己一般站直立正。他想的简单了,小看船长无人问津的影响。或者说,高看里面三个主管的承受力。
“抱歉长官,我有点心急,以至于产生悲观情绪。请放心,今后我会拿出破釜沉舟的决心,扎扎实实做好工作。”
“长官,你、你批评的对,我、我今后一定好好配合老苏的工作。”
“两个月,长官。最多再有两个月,我保证把新人培训成合格海员。”
苏铭、齐国强、黄亚发先后表态认错,邢大同却有点同情三人。他曾是地震灾区的支援警力,了解灾民心理。货柜的幸存者,与灾民无异。得救、上岸、立营,看似稳定了,其实处于心理脆弱阶段。劫后余生舔伤口,有个康复过程。期间,不适合挑战性工作、不适合学习新东西。接受水手培训,表现的一塌糊涂。两个船长位置无人问津,想必是当师傅的海员吓坏了。这里头,固然有行业生僻因素,主要还是师傅或徒弟的心理问题,海员们也是灾民。灾民教灾民,效果好才怪了。
“咱们别想那么多,埋头培训。严格要求学徒的同时,当师傅的也要讲纪律、讲作风、讲成效。鼓励师徒与师徒间竞争,建立一个奖惩制度吧?”
“我同意。”
“我也同意。不过,我觉得有必要大幅提高船长、大副的待遇,树立……”
领导爆粗批评,赶紧拿出解决方案,会议进入熟悉的戏码。
邢大同不再偷听,步下楼梯,在指挥部周围绕行。远远看见费达得拖一辆垃圾车,在码头边捡垃圾。
待到会议室三人散会离开,邢大同全营地巡察。大门的箭楼、码头的哨楼、武器库、配电房、锅炉房、供水塔、厨房、浴室、宿舍,一一查看是否受损或有没有次生灾害隐患。期间,调解了一个海员赌博纠纷,制止了一起新人互殴。他对得起自己的待遇,几乎二十四小时处于工作状态。有事可忙,没空想那么多,他清楚自己也处于心理脆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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