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瑶瑶在民众注视中,微笑颔首着登上马车后,她几乎是一进到没有玻璃窗的马车内,整个人就瘫软下来。只是没想到柯嫣送她到车边来,略一行礼后,竟然也登上了马车。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柯嫣挂着笑容在民众视线中阖上车门,才小声道:“你跟我一块走吗?我不路过奉天门,没法捎你到六部。”
柯嫣摇头:“是二小姐要我向你交代一些未来的工作。且我也要到尊府去拜会二小姐。”
白瑶瑶往后倒下去,呜声道:“接下来的工作这么快就来了!……柯大人倒是每天都在忙,不觉得辛苦吗?”
柯嫣低头翻看手里的文牍,她不像李月缇那般温柔细腻,也没有言昳的锋芒毕露,像个野心隐藏在平和下的君子,笑道:“能创造价值,当然就不觉得辛苦。”
白瑶瑶抿了一下嘴:“我就创造不了什么价值。说之前皇上的事——”她看着车马驾驶出了天坛附近的街道,才低声道:“可估计没有我,她也会找别人动手的。现在就这样讲讲话,也算不上有什么价值吧?”
柯嫣不是太擅长安慰人,想了想还是道:“据我所知,以后礼部单独立司,为新朝礼交司。我将要负责关于你的大部分礼仪性活动。比如说节庆活动、春秋祭祀、洋务外交还有一些施善予民的活动。皇后的作用,就是衔接过渡这两个时代,对内要平息民怨、要融洽分裂;对外则是要用您的形象出席活动,您的外表越是娇弱温柔,他们越不会提防实际上在战争中咱们的雷霆手段。我实在不能说这样的事务,是没有价值的。”
想想白瑶瑶一边在多国的酒会上笑的娇怯,语气柔和的敬酒;另一边巨炮铁船已经跨过太平洋骑在那些趾高气昂的外交官的祖国脸上——
柯嫣大概懂得言昳为何会选择白瑶瑶了。
而且白瑶瑶听话实心眼,不敢自作主张;又是言昳的亲妹妹,比别人更得信赖。
白瑶瑶眼睛慢慢亮了起来:“……真、真的吗?”
柯嫣颔首:“我是来配合你的。当然这方面只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白瑶瑶惊喜:“也就是说,以后、以后我出席什么活动,大都要跟你配合了?”
柯嫣犹豫道:“不过这份工作……也有许多不近人情之处。”
白瑶瑶笑起来,拍着胸口道:“我知道。不能结婚,不能有孩子,更不能作恶,要经得起百姓的注视。我姐姐与我说过,我接受了!相比于成为一个不可靠的男人的附庸,我想当个吃穿不愁的富贵寡妇。我要养猫,想要大院子,也想要偶尔出去旅游——”
她看起来像是不知愁滋味的小女孩,但柯嫣总觉得,她这是跟某些男人打交道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柯嫣到二小姐那座不挂牌的府宅,朝野中有些实权的人大概知晓她的身份,便称这座宅子为“尊府”。
不提前拜帖,是不可能进府求见的,柯嫣若不是受言昳的邀请,恐怕也见不到她。
但柯嫣没想到自己被奴仆领进府中的时候,她的书房里有另一位客人,干庆皇帝在位时的大明阁老,那位铁面无私行走民间的刑部出身高官——颜坊。
言昳其实有意避开见颜坊。
因为她其实有点害怕颜坊表露出什么激动感怀的神情,毕竟她连赵卉儿都没印象了,更何况是赵卉儿这个多年不见的初恋情人。
但因为颜坊如今位高权重,更被认为是比韶星津更忠于士子共进会理想的士子高官,言昳想要分裂士子共进会,不可能不见他。
颜坊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任何东西,也没提及一句赵卉儿,只是跟她打照面的时候一怔,之后就跟她公事公办的来往。
还是言昳到最后忍不住提及一句:“听说你与我母亲也曾是熟识?”
颜坊张了张嘴,半晌只是答道:“是。我也知道,你是她的女儿。因为你们生的有五六分相似。”
言昳手在衣裙上捋了捋衣摺,犹豫着要不要说,颜坊便开口:“我大概猜得到她是怎么死的。那都是十五六年前了吧,我收到她的信就去找她了。……因为我知道她无事便不会联系我的。”
言昳惊讶:“为何?”
颜坊刚正的面容,竟扭出一股时过境迁的拧巴:“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在我刚上任刑部做小吏没多年的时候,我早知道赵家贪|污巨款一事,也知道白家手更不干净……那时候她总来找我玩,才是个小姑娘,我也毛头小子。”
他就跟赵卉儿忍不住提及了赵家贪|污一事,说迟早要搜集证据,让赵家收敛。
赵卉儿那时候还不信,信誓旦旦说赵家不可能贪|污巨款。后来可能是自己也回家查了查,或探到了些口风,她某一日突然顶着带巴掌印的肿脸,含着泪来找他。
赵卉儿年少不懂事,就是害怕,道:“现在宣陇皇帝重用你,你要是捅出来了,赵家就要一落千丈了,我会不会被卖掉啊!求求你,能不能装作看不到?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性格,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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