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对恋爱的需求并不旺盛,却也从未想过要保持什么单身主义,因为他骨子里是害怕寂寞的。小时候,他没能在父母的身边长大,至少希望以后,能有一个人陪自己慢慢变老。
从聚会上离开后,贝季风从申城一端的影视城飞车回到另一端的潭景湾。
就像此刻一般,他坐在院子的长凳上,浅棕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深深地盯着那片被枯藤残叶侵占了大半的篱笆矮墙。
贝季风拿出不知是谁落在他车上的香烟,一根又一根地抽着,尼古丁的味道从陌生到熟悉,后来又变成了习惯。那些被吐出来的缭绕烟雾仿佛是缠绕在他心脏上的心魔一样。
一晚过去,贝季风刻意疏远了周恺,表达自己委婉的拒绝——他还没做好迎接一段崭新的感情的准备。
贝季风自认周恺的指责荒诞又无趣,难道恋爱非要加上纠缠、吃醋、怀疑、猜忌这样的戏码吗?他想要的不是这样,也做不来这些,但这不代表他不够忠诚,起码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却又廉价地背叛的人不是他。
“喵——”
一团白色的身影越过篱笆,窜进了院子里。细软的猫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瞬间拉回了贝季风的思绪。
第8章小王子
贝季风匆忙熄灭手中的烟头,散了散弥漫的烟味。
毛茸茸的雪白团子依旧不认生地凑到他的脚边,狠狠用脑袋蹭了几下裤脚。
贝季风轻笑一声,蹲下身,微凉的掌心抚摸上猫咪柔软的头顶心,不忘打趣,“哟,又来讨摸了?”
“喵——”
雪白团子发出一声成精的抗议,扬起脖颈,将自己的下颚送到贝季风的指尖挠弄。一条有半个身体长的大粗尾巴高高竖起,又轻轻摇了摇,似是在催促贝季风快点伺候它。
楚沐从别墅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身穿白色t恤的青年蹲在地上,唇角挂着一抹浅笑的画面,一人一猫很是和谐,在楚沐的心口上重重敲击了一下。
他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得说不出半个音节。就这么静静看了片刻后,楚沐才稍稍整顿好情绪,“小王子——”他唤道,清亮的嗓音不似普通男性那般浑厚、低沉,很独特、很有辨识度。
贝季风的动作一滞,他缓缓抬起头,视线与楚沐交汇。
其实,在看到收拾干净的篱笆后,贝季风就有过心理准备。楚沐回国的时间和隔壁住进人的时间过分契合,比起新的住客——贝季风更相信是他回到了这里。
“你的猫?”贝季风听见自己问道,有那么片刻,他的思绪仿佛抽离了他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
哪怕在不久前的试镜上已经见过一次,可面对这样一张令人惊艳的脸,贝季风仍然无法保持惯有的平和。
楚沐是他十五岁时的补习家教,也是他懵懂年纪里的初恋。
不过,即使此刻内心澎湃汹涌,但这并不意味着贝季风还对楚沐、对过去有任何的留恋,在决定接受周恺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放下了。
只是,这段所谓的“初恋”所留下的余韵远比初恋本身要强烈得多,也更难以磨灭。
贝季风第一次见到楚沐是在初三那年的寒假。
那时,他刚回到国内小半年,贝森远和乔娅怕他不适应国内的应试教育方式,便和刘姨商量着请住在隔壁的高二生帮忙补习。于是,在全市最好的高中就读的楚沐成为了贝季风的家教老师。
贝季风直到现在都还清楚得记得楚沐走进他们家家门的那一幕——
一袭纯白的衣装,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发梢的部分烫了两圈小波浪,微翘的嘴唇抹着亮晶晶的唇膏。只一眼,贝季风就丢了魂,傻傻地站在玄关口看着对方优雅地弯腰,拉下长靴的拉链,走进屋内。
“你就是小风吧?”跟在楚沐身后的女性开口问道,浓烈的红唇勾勒出一丝和善的微笑。
贝季风恍然回神,视线却很难从楚沐的身上离开,他仿佛能闻到他身上幽幽的玫瑰香,和盛开在隔壁庭院里的花朵一模一样的味道。
大抵是被父母间的恩爱感染,那时候的贝季风对恋爱这件事还抱着如梦如幻的期望。他能鲜明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欢歌跳动,确定自己对这个人一见钟情不过花了贝季风二十秒的时间。
在而后的近一年的光阴里,他疯狂地迷恋着楚沐。
贝季风站起身,将白猫抱到篱笆上。
此刻,他平复好了情绪上的波澜,也清楚自己之所以记得与楚沐相处的细节同样无关爱意,纯粹是因为这个男人长了一张令人难以忘怀的脸,任何人——喜欢他也好,厌恶他也好,不在乎他也好,都很难忘记他的一言一行,就像没人会忘记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的微笑》是什么模样。
楚沐点点头,“在欧洲的时候养的。”他边说边将白猫抱进怀里,小王子乖顺地趴在他的肩头,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回看着另一边的青年。
贝季风沉默着,一时找不到接茬的话题。他们不是久别重逢后,还能和睦叙旧、寒暄的关系。
最终,打破寂静的还是楚沐。
“我能带它去片场吗?”男人笑问,耸了耸肩,试图让氛围轻松一些。
“可以,我不管这个。”贝季风说道,语气淡淡的,“不过,之后去云南最好还是放宠物店寄养,那里的取景环境不太好。”贝季风顿了顿,说起电影,便打开了话匣,“试镜的时候,你演绎的苏正阳很有意思。郁夏——哦,就是剧组的编剧觉得你把这个角色演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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