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瑛本想吓吓他,让他不再乱放声音,没想到他更来劲了。他对这种不要脸泼皮倒也无可奈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邓艾道:“咱们人正不怕影子歪,要搜就让他们搜去。”
杨瑛道:“嗯,我们没偷钱,若是怕搜,倒让这小人有话可搜。”
当下一行人来到店小二下处,将他那一亩三分地,翻了个地朝天,只找到几两银子散碎银子,凭信是一张也没有找到。店小二面有得色,道:“怎么样,我就说不是我嘛?这下你们该满意了吧。走,上他的屋里搜去!”
众人又来到邓艾杨瑛所住的房间一通乱翻,店小二和客人们也加了进来,不片时就将好好天字乙号房,翻个得满地狼籍,好在没有碰坏什么东西,不然掌柜的可就要念佛了。
忽听得店小二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众人顺着他的眼光瞧去,只见一个破旧的包裹下层,两卷简牍之间夹着一叠帛书。
蹇乂一个箭步窜了上去,抢过一看,那些帛书正是他丢的那些取钱凭信。他颤颤巍巍的拿着那些帛书对邓艾说道:“邓兄,这你怎么解释?”
邓艾方才拿《论语》时还没见到这一叠劳什子,没想只出去一小会儿,自己的包袱里竟多了这么一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一下变起俄顷,饶是他应变能力极佳,也不禁怔在当场,不知所措,喃喃地只是道:“不……不……不……不……”
蹇乂面色铁青,道:“你本是个波皮无赖,在小乡村里做些替人放牛的下贱营生。我见你读得几本书,识得几个字,这才对你好生敬重,把你当成最要好的朋友。一路上你的一应吃穿花用,都由我供给,不曾亏待你半点。你却这般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竟把我身上的钱全部偷了去。你知不知道,这些钱是我家在长安的商号做生意急等着要用的钱,若是丢了,我回去肯定要被爹爹活活打死的。你好狠啊你。”
围观众人见他声泪俱下,泣不成声,不由得感同身受,在一旁指指点点,尽说邓艾的不是。
那店小二更是义愤填膺,叫道:“把这个贼骨头揪去送官,让县老爷来处置他!”
这一声吼登时有不少人附和,道:“揪去送官!”“这人实在太可恶了,还送什么官,要我说直接打死算了。”
邓艾一时间全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道:“不……不……不……“杨瑛叫道:“这钱不是他偷的,我可以作证。”
店小二道:“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伙的,你说的话能作数么?”
杨瑛怒指店小二叫道:“你……”
店小二道:“我什么我。你别以为你的功夫厉害我就怕了你的,这世道是讲道理了,你们偷了钱,还敢打人,这不是反了么?”他嘴上说的虽硬,心里可不这么想,退后几步,来到几个五大三粗的关西客人背后,这才感到安全。
杨瑛见众旅客怒气勃勃,蓄势待发随时都有可能扑将上来。她虽武艺高强,但众寡不知敌,心下不免惴惴。她转过身来,想挟持蹇乂作人质,硬闯出去,却见蹇乂和书童蹇福也已缩到了人群之中,想要手到擒来,一时怕是难以凑功。她心急如焚,侧头向邓艾瞧了一眼,却见他痴痴呆呆,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眉头一皱,伸嘴在邓艾耳边悄声说道:“呆子,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赶紧随我走吧。”
邓艾道:“我……我……我……没……没有偷钱,若是走了,别人定会认为我做贼心……心虚,我又何以自明?不如留下来,到公堂上和小人对质,这……这事终有水落石……石出的一天。”
这又是邓艾的另一个毛病,那就是过于天真,他也是因此丧生的。《三国演义》里写邓艾父子被擒这段是这么写的,司马昭听信了钟会等人的馋言,认定邓艾要反,勃然大怒,就令钟会擒拿逆贼邓艾,钟会派监军卫瓘带上三五个人,前去捕拿。名为捉贼,实欲借邓艾的手杀了卫瓘,以证实邓艾的反情。卫瓘当然没有这么傻,接到命令后,立即写了二三十道檄文,言道上命只拿邓艾父子二人,余皆不问。若出城来降的,爵赏依旧,敢有负隅顽抗的灭三族。写完后他便遣急足前去成都散步,跟着备下囚车两辆,径奔成都。到了成都,天刚蒙蒙亮,邓艾部将见了檄文,争先恐后的跑来投降,卫瓘突入邓艾府时,这家伙尚高卧未起,呼噜连天,被逮了个正着。
《三国演义》里写的虽惊心动魄,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其时司师昭见了邓艾的表章,勃然大怒,假借天子的名义下诏用囚车押解邓艾入朝。邓艾自认为忠心为国,无端获罪,必有小人进馋,只要见了司马昭解释清楚,这事就过去了。于是二话不说,上了囚车,结果脑袋搬了家。这一点从晋武帝司马炎即位后的下的大赦诏书中可是得到证实,诏书上是这么说的:“征西将军邓艾,矜功失节,实应大辟。然被书之日,罢遣人众,束手受罪,比于求生遂为恶者,诚复不同。”也就是说,邓艾他老人家接到了朝廷判决,根本没抵抗,痛痛快快的让人给绑了,扔到囚车里。其实他不是不想逃走,只不过他认为自己根本就没有造反,见到司马昭解释一下就完事了,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给他解释的机会。此时他也认为自己没有偷钱,到了县衙解释一下,这事也就过去了,所以根本就没想到要逃。
杨瑛可没有他那么天真,悄声道:“呆子,我可不跟你纠缠不清。”拽着他的手,就要恃强硬闯。
忽听得楼下一人大声叫道:“你可掌拒的。”
只听掌柜的说道:“启着官爷,小人正是。”
原来掌柜见事情愈演愈烈,害怕闹出什么事来,把自己精心添置的家当都给打坏了。忙差了个善走的伙计前去县衙报案,县令大老爷倒也颇为敬业,他三更半夜被鼓声吵醒,竟没有因击鼓人搅了他和七姨太之间的好事,将那人乱棍打死。而是从七姨太的床上爬将下来,穿好衣服,升堂断案。那伙计两片嘴唇这么一动,将事情始末这么一说。那县令登时来了精神,抽出令牌往地上这么一摔,下了一道乱命。衙役们大声应是,操起家伙,就赶到客栈拿人。
那衙役叫道:“人在哪呢?”
那掌柜的叫道:“小人带路。”
一干差役如狼似虎,沿着阶梯而上。到了楼梯口,就见一群乱民抱头鼠窜,大声乱叫。差役首领知道遇到目标人物了,铮地一声,拔刀出鞘,大叫:“弟兄们上!”他却向后退了两步,以免殃及池鱼。
杨瑛叫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拦下我?”舞动长剑,金光到处,必有一人倒地。不过她手下留情,并没有要了他们的命,只是把他们打得站不起来。
她正打得起劲,最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十几个五大三粗的关西客商乘她和差役纠缠之际,欺到邓艾身旁,各施擒拿手法,将他摁倒在地,绑了起来。杨瑛见邓艾被擒,长叹一声,放弃了抵抗。众差役一拥而上,将她也绑了个结实。二人,不,应该说两只粽子,在差役的押解下到了县衙。
大老爷正中一坐,听蹇乂、蹇福、掌柜的及店小二陈述案情。四人之中就属那店小二最啰嗦,嘴一张就是叽哩咕噜一大套,县老爷好不容易听完,也不问邓艾、杨瑛,道:“这案子本官接下了,不过本官不能仅凭你们的一面之词就定案。先将人犯押下,待本官查察一番,再作处分。”
二人就这么着被投入了冰冷的地牢之中。
那县令的办事效率可谓十分低下,十来天过去了,案子仍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二人只得接着在牢里苦涯,每天咒骂县令、蹇乂一万遍,聊以消遣。
这日杨瑛正在痛骂,却听呛啷啷一声,牢门开了。一个差役叫道:“范士则,县令大人已查实,案发时你在睡觉,和这事无关,你可以出去了。”
杨瑛忙问道:“那邓艾呢?”
那差役道:“大人只叫我放你,没说邓艾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你出去以后再慢慢打听吧。”
杨瑛知道邓艾估计凶多吉少,不过两人都关着,邓艾肯定是死定了。倘若有自己在外面活动,这事还有转机。她掸了掸尘土,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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