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妹的直觉不错,陈升前脚走,陈太太洗了把脸重新上了妆,后脚也出了门。
至于是往哪儿去的,去做什么的,陈小妹是半点不知,瞧着人走得不见影了,她在院子里踱了半天步,想不出来,又疑心自己思虑太多,也是没别的法子,折转身回了内院自己屋里去了。
又说柳家村,柳渔早上出门不久,王氏提着一大篮子衣裳去了河边。每日里这个点,正是妇人们浣衣时,也是这条河一天最热闹的时候。王氏与正洗衣的妇人们打了个招呼,寻了处眼下还空着的位置,把篮子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放在磊起的石块上,先把空篮洗净,这才拎起衣服浣洗起来。
见王氏闷头洗衣,与她挨得近的一个妇人挪了挪身子,凑得离王氏近了些,笑问:“你家渔儿,好事是不是近了?”
王氏浣洗衣物的动作一顿,又继续搓洗,口中道:“这怎么说的?她还小呢,还准备再留两年。”
那妇人吃吃笑起来:“镇里的大户人家想娶,你舍得留啊。”
王氏愣住:“什么大户人家?”
妇人见她这神色,奇道:“你不知道?昨天陈槐花不是去你家了?”
陈槐花正是陈妈那妹子的名字。
王氏点头,“找我家渔儿帮着打个络子,这怎么扯到婚事上头去了?”
那妇人就笑:“我可是瞧得真真的,跟着她一起去的是她姐,就在你们家院子外瞧着呢,陈槐花恁鬼,想是带着她姐来相渔儿的。”
王氏这两年没少见人探头探脑的在外边瞧她闺女,也不以为奇,“陈槐花娘家的算哪门子大户人家。”淡定的又洗起衣裳来。
妇人扑哧笑了起来:“你想事情可真简单,那陈槐花姐姐家是不富裕,可她做工的那家是镇上陈家呀,开书斋那家,你家宝哥儿日常用的一应笔墨纸砚和书本都是那书斋买的吧,这不是大户,哪家是大户。”
王氏自然知道镇上那家书斋的,可她一脸莫名,“一个帮工,主家富不富与她什么相干,你想多了。”
妇人笑起来:“是你想少了,你家渔儿生得那样好,你看我们这些人敢替家里小子上门提亲不?这样漂亮的姑娘就不是嫁寒门贫户的,陈槐花和她姐心里能没数啊,所以我猜着,说不定是替主家来瞧的,你家渔儿最近不是天天往镇上去?没准儿就是叫陈家人见着了。”
王氏一愣,那妇人尤不知,继续一边洗衣一边道:“陈槐花嘴倒是紧,我昨天问她是一句话也没问出来,我瞧着八九不离十的,你就等着老来享女儿福吧,这要是嫁进陈家,那就是天上的好日子喽,我听说陈家太太小姐,身上穿用的都是到县里采买,你呀,以后指定……”
一句跟着沾女儿的光没说完,王氏手里洗的衣裳不知怎么就松了,被湍急的河水冲了下来。
那妇人惊呼:“呀,你衣裳!”
一边提着捣衣杵去拨弄,河水急,把那衣裳冲着就往下游去了,妇人忙叫唤:“柳麻子家的,快,勾住那衣裳。”
那被叫做柳麻子家的是个面皮粗黑的矮妇人,背驼起好大一个驼峰,就显得没有脖子,头都缩着一样,瞧她生得这样,手脚却是个再利落没有的,一听上游妇人叫唤,顾不得鞋裤被打湿,一个大跨步就下了水,把王氏被冲下来的那件衣裳捞了起来,连呼几声好险,道:“要是再冲出一点,我也不敢下水了。”
此处原是渝水河一条主要分支,经长丰镇流下,河面极宽,边沿半丈许还好,河中心段水深过人高,不会水的下去了脚都打不着底,没人搭救恐怕就上不来了。
王氏面色煞白,被旁边那妇人提醒了好几声,才知道去那柳麻子媳妇手上拿被冲走的衣裳,又谢过她。
后面的衣裳洗得都不是对付两个字好概括的,几乎是水里晃一晃,捞上来,拧干,扔进篮子里就提着回去了。
把旁边那与她说话的妇人瞧得一愣一愣,家去时碰上伍氏,特意拉住了她,懵头懵脑问一句:“你婆婆是不是对你们家渔儿婚事有什么打算啊?”
伍氏听了前因,魂都震了一震,她可管不着王氏的古怪,她管的是她眼见要到手的银子就要飞了。
这一天四月初十,恰是逢集的日子,她走回自家院里和林氏打了个招呼,就往镇上去了。
柳渔尚不知陈婶那位姐姐来一趟,能被个瞧见的妇人把目的猜出花来,且还传到了王氏并伍氏耳中,更不知伍氏已经鬣狗一样往镇上追来了。
也不知陆承骁满镇子主街上转着找她的身影,只当先时瞧见不过偶然。
她在李宅附近徘徊,好容易等到附近一个孩童出来,悄悄哄了套出话来,才知那位李爷出门还不曾归,满腹心事的准备打道回柳家村去。
同一时间,陈升离了家先回了趟书斋,问伙计柳渔再没来过,因想着柳渔来镇上次次都是去绣铺,就急往绣铺走了一趟,在两家绣铺都没看到柳渔的身影,陈升一急,牙一咬,决意往镇北看看。
这般打算着,疾步就朝镇北去了,恰是凑巧,柳渔刚走出镇北主街,陈升瞧见一个背影,急忙出声唤道:“柳姑娘,柳姑娘,等等!”
柳渔不消回头都听得出这是陈升的声音,她眉头一挑,竟出来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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