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婉浅怔,侧首看过去,打量他两眼就识出来:“你是吴昭仪跟前的人,皇后娘娘有事,怎的遣你来?”
那宦官神情一滞,目光极快地送她面上扫过,却露出迟疑,躬身轻道:“还请娘娘借一步说话。”
徐思婉心下生疑,忖度片刻,放下了碗,向思嫣道:“你先用。”接着自己就出了屋,那宦官却在外屋也没停,谨慎地引她去了厢房,又阖了房门,才道:“娘娘恕罪,下奴无意卖关子,只是怕惊了悦贵人的胎。”
徐思婉眉心一跳:“出什么事了?”
宦官垂首说:“我们娘娘适才去长秋宫问安,帮着皇后娘娘安排新年宫宴的事宜,却听说皇城外有人敲登闻鼓。”
“敲登闻鼓?”徐思婉愈显意外,“告御状该是去见陛下才是,怎的到了长秋宫?”
宦官沉了沉:“半是因为陛下忙着,半是因为这事关乎后宫。皇后娘娘听了两句就让我们娘娘先行离开了,但我们娘娘觉得兹事体大,还是得先来与您说一声。”
徐思婉的心弦不自觉地绷紧,沉息问道:“怎么了?”
那宦官说:“来的是一双农家夫妻,告徐家的御状,说徐大人抢了他们的孩子。”
“抢了他们的孩子?!”徐思婉听得讶异,“我们徐家没有这等事。爹爹膝下育有二子四女,何故去抢一双农家夫妇的孩子?”
她虽这般说着,心底却生出一股不安,隐隐觉得这事不对。言毕她就打量着面前宦官,想从他口中再听些缘故,却听这宦官道:“其余的下奴也不知了,皇后娘娘没让我们娘娘多听。但这么大的事……想来皇后娘娘会传娘娘前去问话,娘娘想好应对之策便是。”
徐思婉点点头:“替我谢谢昭仪姐姐。”
“娘娘客气了。”那宦官一揖,不再多话,就告了退。
徐思婉心底盘算着个中隐情,回到思嫣房里,绕过屏风时,面上已含起笑:“我去一趟长秋宫,你慢慢用。”
思嫣抬眸:“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思婉笑说:“那宦官说得不清不楚的,我也没大明白,晚些再说吧。你不必担心我,我现下已是这样的位份,皇后又一贯要把事情做得体面,不管什么事,她不能当面为难我的。”
“好……”思嫣应得有些犹豫,但见她神情轻松,便也没再说什么。
徐思婉走出敏秀居,并未直接往长秋宫去。
皇后尚未传召,她若直接前往,就是把吴昭仪卖了。吴昭仪膝下育有两个女儿,活得素来避世,会来与她通这个气无非是为着早先的几分情谊,她大可不必将吴昭仪拖下水。
她思索再三,谨慎起见,还是先将唐榆差出了宫,命他速去一趟徐府,打听有没有这孩子的事。
而后她就去了紫宸殿,皇帝在忙也无妨,自上一次矛盾之后,他对她生出愧疚,更生出前所未有的贪恋。现如今哪怕有朝臣在殿中议事,只消人别太多,他就不在意她陪在身边。
一来二去,御前宫人对她这样的伴驾也已很熟悉。她于是平心静气地径直入了殿,任由君臣议事,自己无声地行至御案旁,将他的茶盏撤下去,不多时又换了一盏新茶奉上。
换好茶,她就在他身边安坐下来。身子坐得端庄,手上却不老实,纤纤玉手像个活泼的妖精,轻轻地往他腿上撩拨。
御案上虽铺有绢绸,殿中朝臣皆看不到她的小动作。他却自然不肯这样被她搅扰,眉心一跳,将她的手捉住。
她神情不动,手上一翻,将他的手反握住,与他十指相扣,无形中就将他正一事的心思夺来了一半,像个霸道的小兽,不分场合地在抢夺地盘。
待他松开她的手端起茶盏来饮茶,她的手就又不老实了起来,这回愈发变本加厉,直接探向了他正当中的位置。他冷不防地险些呛了,诧异地看她一眼,眼底藏着一缕于她而言并不陌生的促狭笑意。
接着他自是又捉住了她的手,这回再不敢放开,攥了足有一刻还多,好歹是将手头的事议完了。
待朝臣告退,他总算松开了她。她的手被他攥出了一把滑腻腻的汗,便悬起来甩了甩,口中娇嗔道:“好热,陛下这么用力做什么?”
“哪来的妖女。”他以左手支颐,右手在她额上一敲,“大庭广众之下,不许这样胡闹。”
这话听似责备,他眼中却寻不到责怪的意味,反是含着笑。她扁了扁嘴,并不提长秋宫那边的事,只抱住了他的胳膊:“臣妾有三天没见着陛下了,一时情难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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