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沉默了很久,记得他的神?情很复杂,回宫后,皇上给了我一块石头,让我用?一个月的时间磨平。”
姜煦道:“不用?一个月,我就磨平了石头的棱角,把它圆圆润润的交给皇上。皇上拿起石头,问了我一句话。”
傅蓉微见他停了,急于?知晓答案,追问:“他问了你?什么?”
姜煦思索着,道:“皇上问我,石头坚硬,磨平它的棱角只需不到一个月。如果要磨平一个人的棱角,需要多久?”
姜煦当时的回答是——
“我告诉皇上,人与石头不同,石头是死?的、硬的,人是活的、软的,石头的棱角会?被磨平消失,但人不会?。人的棱角永远存在,要么长在外面,扎向别人,要么长在里面,刺向自己。”
……
傅蓉微也因为这个回答而感到心神?震撼。
那是九岁时的姜煦。
那一年立冬前,皇上将?他送回了边关,把不肯屈服的小豹子送回了他的父母身边。
难怪皇上赐他表字良夜。
皇上是真的在他身上寄托过一线希望。
傅蓉微用?手掌贴在他的心口处,道:“那你?现在的刺是长向哪里?刺伤的是别人还是自己?”
其实?他们彼此都已经千疮百孔,浑身的刺最?后都是倒着长进?自己肉里的。
姜煦换了口气,捉住了她的手,道:“刺向萧磐吧,我总有一日,我要回来收拾他的。”
傅蓉微失笑,倒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她说:“我与你?同去同归。”
他们夜里并肩躺在同一只枕上,傅蓉微今天睡前,没拢头发,就任由?那缎子一样的青丝散在枕上,随着她的动作,往姜煦那头涌去。
姜煦手指尖发痒,忍不住动手抓了一把,放在鼻前,嗅到了浅浅的桂花香。
傅蓉微纵容着他的小动作,假装没发现。
姜煦挑起一缕自己的头发,与她打了个结,但傅蓉微的发实?在太顺,像握不住的水,哪怕是打成死?结,也能自己滑走?。
红烛仍亮着。
姜煦玩的不亦乐乎。
傅蓉微忍不住起身,拿了一把铜剪回到榻上,姜煦惊了一下,往后躲了一下。傅蓉微追上榻,剪了一缕他的头发,然?后又同样绞了自己一截。
傅蓉微手指灵巧,取了两根红绳加进?去,将?两人的头发打成了一个同心结。
这一次,因为有了红绳,所以系得很紧,散不了。傅蓉微把头发装进?了随身的荷包中,缝死?,塞进?自己这边的枕头下,吹熄了灯烛,背对着姜煦,淡淡了说了声:“睡吧。”
姜煦在黑暗里把眼睛瞪得溜圆。
直到傅蓉微呼吸平稳均匀,他支起了一半身子,越过了傅蓉微的身体?,将?单薄的她罩在双臂中,另一只手探到她那边的枕下,摸到了荷包,干脆利落的收走?了。
傅蓉微次日清晨睁开眼时,姜煦还未醒,她动了动手指,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枕下的荷包。
果然?不见了。
姜煦在她有动作的时候,就已惊醒,他没睁眼,察觉到傅蓉微起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冰凉柔软的手指滑过他的下颌,转瞬便溜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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